蒋小城:早安,你昨天晚上来过了吗?
钟恪行:来过了,打扰你了,抱歉。
蒋小城:没关系没关系,我还以为是做梦。
钟恪行: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蒋小城:什么东西?
蒋小城一边回复,一边走到桌子边,见上面放了两个盒子,不禁一怔。
“是云南的特色小食鲜花饼,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会好吃。”
钟恪行好像有这样的习惯,每次出差都会给蒋小城带东西,上次是茶杯,这次又是零食。
礼物虽然不贵重,却蒋小城产生一种感觉——好像那人在千里之外时也会想着你。
正沉默着,手机提示音又响起来了,还是钟恪行发来的。
“上次说的电影,周三晚上有时间吗?我在买票。”
电影是在钟恪行出差之前上映的,过了这么多天,热度降下一半,影院里的人不是很多,好在确实讲了一个好故事,也不负这些天的等待。
吃饭的时候,蒋小城还津津有味地讨论着电影内容,说了许多,却没见钟恪行开口,不仅问:
“怎么了啊?”
“没什么,电影是很好看。”钟恪行简单做了一句回应。
蒋小城还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今天从见面到现在,钟恪行一直异常地沉默,实在是不正常。
轻声问道:“你出差那么久,这几天是不是特别忙?学校里都还好吗?”
“还好。”
“那……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了?可以和我说。”
钟恪行捏紧刀叉,好像在做什么犹豫。
但最后还是开了口,说:“我今天……”
蒋小城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嗯。”
“我今天,好像把一个学生弄哭了。”
他吐字很清晰,只要掌握汉语的人都能听懂,可蒋小城还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第22章 q22
这件事说来倒也不复杂。
钟恪行承担系里大二年级《生物化学》的教学,对于相关专业的学生来说,这是一门十分重要的课程,钟恪行深知其中的道理,因此教得也很仔细。
出差的这几天里不能按时上课,他便留下了任务,要求撰写某一方向的研究综述,等作业收上来后再进行评分,当作是一次平时成绩。
考察回来的第一个工作日,钟恪行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仔仔细细地看,可却是边看边摇头。
许多人写的东西根本没有达到要求,有些甚至是连最基本的语言规范都做不到,扫一眼就知道没有下什么功夫。
都如实打了分。
今天早上,钟恪行收到学生的微信消息,说是不知道自己的作业哪里有问题,想找他请教如何改进。
过去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有人觉得自己的成绩太低,总想着来讨一个说法。
可钟恪行心里自有评判的标尺,对于这些,向来是不怕的,便叫她们下午来办公室。
等学生来了以后,钟恪行观察她们的言谈态度,发现她们并不是对分数不满,而是真心求教的。
钟恪行的工作重心在科研上,但教学方面也是尽职尽责,面对虚心好学的人,他很愿意指点。
当场便打开存在电脑里的作业,秉着一丝不苟的态度,从头到尾地,将其中一位学生文章里的缺点与不足之处一一列举出来。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懂。”
边说着,边转过头去,却直觉出不对。
果然,下一刻,那学生的脸像是怎么也崩不住一般,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坠。
钟恪行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当场哑然,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幸好在场的同伴及时反应过来,掏出背包里的纸巾,塞到女孩儿的手里。
钟恪行这才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仔细打量。
白短袖,运动裤,是很简单朴素的打扮,相貌和个头也属于人群中不凸显的那一种,幸亏钟恪行的记忆力好,才对她有些印象——总坐在后排靠墙角的位置,瘦瘦弱弱的样子,说话声音很小,像是怕惊扰到谁似的。
上课时倒是听得认真,喜欢记笔记。
只见她一边哭着一边擦眼泪,还抽抽搭搭地道歉。
“钟老师,对……对不起……”
“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太差了……”
哽咽着说到此处,小脸皱成一团,泪水又汹涌地滚了出来。
钟恪行此刻才明白,是自己说话太直接,让学生感受到了伤害。
“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们好像不喜欢我。”
钟恪行很少像这样透露自己的心声,蒋小城听得认真,见他这样说,不禁抬起胳膊,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像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好了。
焦急道:“怎么可能呢?不会的。”
钟恪行摇摇头,说:“我只是不明白,如果能干脆利落地指出错在哪里,解决问题的效率不是更高吗?”
蒋小城思忖片刻,缓缓开口道:“你指出她的错,是为了批评她,还是想让她接受你的意见,进行改正呢?”
“当然是想让她接受意见,进行改正。”
“那你的重心可以放在让她接受你的意见上,而不是指出她的错。”
钟恪行的表情带着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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