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人的话语就只能咽了回去。
秦子规熟门熟路地拿出自己和盛衍的拖鞋,温声道:“我跟盛衍来展销会逛逛,结果太晚了,雨太大了,打不到车,就先过来住一晚。”
说完,老两口才看清盛衍的状态,着急道:“哎呀,衍衍你怎么淋成这样,快去里屋洗澡,让姥爷给你放热水。子规,你也在外面洗漱,你们的东西都放在原位,没动过。”
盛衍姥姥披着件外套,上来就要张罗。
秦子规忙一把扶住她:“姥姥,你和姥爷回去休息吧,我照顾盛衍就行。”
盛衍也一边换着鞋子一边劝道:“就是,姥姥,我们回自己家,你别拿我们当客人一样。”
“这不是你们难得回来嘛。”老人家到底是想多看孙子两眼。
盛衍懂他们的心思,抬头一笑:“放心,姥姥,我们回来了就干脆住一个周末,星期天才走,您快去休息吧。”
得了这话,老两口才算放下心来,到底年纪大了,也禁不住熬,交待了几句,就去歇息了。
盛衍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两个老人家就已经睡下,只有盛衍房间的灯还亮着。
秦子规已经换上以前的旧睡衣,头发微湿,正半躺在盛衍床上,靠着床头,屈着一条腿,低头拿着笔,在批改着什么。
这是上个世纪单位分给盛衍姥姥姥爷的房子,三室两厅,带个大院子,在当时算是极有排面的了,现在看着却有些陈旧。
不过因为老两口住了大半辈子,早就习惯了,就一直没搬,房间也一直就是一间老两口住,一间许女士住,还有一间盛衍和秦子规住。
其实秦子规姥姥姥爷家的房子也在这楼上,但是因为他们去世得早,秦茹和江平当时工作又忙,所以秦子规从小基本就算是被寄养在了盛衍姥姥姥爷家,老两口也是一道当亲孙子般疼大的。
难怪养得这么大脾气。
都是小时候给惯的。
住在他家,还真把自己当他亲哥哥了,什么都要管着他。
凭什么啊,他现在也是成年人了好不好。
盛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子规充其量就是他一个关系不错的同龄人,怕他生气干嘛,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哄他。
自己可是许家三代单传的嫡外孙!
想着,盛衍理直气壮地用下巴抬了抬正乌拉拉转着的老旧立式电风扇,问:“怎么不开空调。”
秦子规改着盛衍今天刚做完的两张数学卷子,头也没抬地散漫答道:“太久没人回来住了,空调坏了,明天找人修。”
“……行吧。”
盛衍挑刺儿失败,勉为其难地爬上床。
秦子规把卷子翻了个面:“你睡里面。”
“?”虽然盛衍本来就打算睡里面,但还是没事找事般地问了句,“凭什么。”
“凭你吹了风扇,又要肠胃受凉。”
秦子规轻描淡写。
盛衍:“……”
挑刺儿再次失败。
想起小时候三天两头肠胃性感冒的痛苦,盛衍老老实实地跨进床内侧,板板正正地在凉被里躺好,只露出一颗脑袋。
以前为了怕他掉下下去,姥爷就把床就做得特别宽,那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在上面为所欲为,但现在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生并排躺在上面的时候竟然觉得有点挤。
时间过得可真快。
盛衍觉得自己并不是想和秦子规没话找话,只是突然想发出一声感慨而已,于是有点做作地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刚才发现姥姥老了好多,你说许女士会不会有一天也这么老。”
“会。”
秦子规答得毫不留情。
盛衍:“……”
这是人能说的话嘛。
他算是看出来了,秦子规今天就是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索性也破罐破摔,咬牙切齿道:“小心我告诉许女士,她回头就能揍死你。”
“嗯,怕死了。”
秦子规毫不留情地在盛衍的数学卷子上画了个大叉。
盛衍:“……”
这人好他妈难哄!
“秦子规!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这次不是没受伤嘛!而且我都说了你要骂就骂就好了!你摆个冷脸给谁看啊!你以为就你会摆冷脸嘛!弄得跟谁稀罕你似的!你要生气就生气,大不了打一……”
“我没生你的气。”
“嗯?”
秦子规打断了盛衍的话,偏头垂眸看他,认真道:“我就只是在反省自己,为什么反应没有你快,这样你就不用追出去了。”
“……?”
这又是什么逻辑?
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段据理力争的言论的盛衍迎着秦子规的视线,眨巴眨巴眼,大脑宕了机。
“我就是在气自己这个而已,明明之前说过要保护你的,但是没做到,其他就没什么了。”秦子规说着伸手摸了摸盛衍的额头,“你淋了雨,早点睡,不然明天又要感冒。”
他说得自然而然,但盛衍感受到他的掌心贴上自己的额头时,心跳却不由自主地砰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
这一定是某种不祥的预感。
“秦子规。”
盛衍睁大眼睛,一脸警惕地看向了他。
秦子规理着他的额发,语气散淡:“怎么了。”
“你不觉得自从和好后你对我好得有点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