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走两步,就觉出不对,回过头:“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上竞赛培训班了吗?”
秦子规松开手,转过身:“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没去。”
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盛衍又问:“那你站在电梯前干嘛?”
秦子规:“小姨让我下去买点饮料。”
语气神情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是盛衍就是觉得哪儿不太对。
他一时也忘了自己怒气冲冲逃课回来的目的,只觉得有哪里很奇怪,余光一瞥,正好瞥见秦子规的右手,蹙起眉:“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秦子规收回右手,重新插进裤兜,“就不小心碰了一下。”
“你唬弄鬼呢?我刚都看见了,你手指根那儿好几个擦伤,一看就是刚弄的,绝对不可能是不小心。”盛衍语气明显带了着急,上前一步,不管不顾地就把手往秦子规的裤兜里伸,试图把那只受伤的手拽出来。
过近的距离,秦子规连忙侧身一避。
盛衍的手就生生落了个空。
少年细长白皙的指节孤单地僵在半空中,显出一些落寞和尴尬。
秦子规眼睫微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到了最后,只有淡淡一句:“和你没关系。”
本来已经气了一晚上的盛衍在这个时候终于气笑了,收回手,冷笑一声:“对,你说得对,确实和我没关系,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着就朝左边的2601径直走去。
秦子规本能地伸手去留他,却被他反身一个巴掌直接拍开:“你他妈别碰我!说了没关系听不懂啊!”
秦子规垂下手,站在原地:“盛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哪个意思!”
盛衍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来气。
好像世界上所有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显得别人的真情实感像个笑话。
“反正你自己说过的,咱俩不是一路人,所以以后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少管一点我的事,我逃课打架上网早恋带手机,都和你没关系!咱俩以后就各走各的路,谁也甭搭理谁,谁也别管谁,谁他妈说话不算数,谁就是狗!”
盛衍憋了许久的火气此时此刻一个劲儿地往脑门上涌,气到脑子都已经跟不上嘴巴,只知道噼里啪啦撂完一顿狠话后,心里总算爽了。
然后转身直接输入密码,打算来个“砰”的一声摔门而入,让秦子规那个冰块脸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生气了。
然而就在他完成摔门而入恩断义绝的帅气之举的前一秒,身后2602的门先一步打开了。
紧接着许轻容女士利落直爽的声音就从身后砸了过来:“盛衍,你跟谁在这儿狗狗狗的呢?礼貌吗?快给子规道歉,然后过来吃饭。”
“许姨,都是我的问题,不关盛衍的事。”
秦子规错倒是自觉。
盛衍没反驳,但也没回头:“妈,我自己在家吃。”
“想得美,明天一早妈妈就要飞伦敦了,所以今天晚上先不跟你计较逃晚自习的事,但是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麻溜地给我滚过来吃饭。”
许轻容说完,又响起了秦子规小姨秦茹温婉的声线:“小衍,快过来,你妈说今晚提前给你过生日,所以你江叔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全是你爱吃的。”
两尊菩萨压下,盛衍没了辙儿。
他虽然在外面混,在家里却一向乖觉,鲜少忤逆这两位高贵的太后,两道懿旨一下,再不情愿也只能转过身,然后假装看不见一旁的秦子规一样,瘫着脸往对门走去。
280平米的大复式,两面采光,环幕落地玻璃,位于南雾最好的学区,直通cbd,户型浮夸,物业费奇贵,没点家底子的人还真住不起这里。
所以与之相应的,许轻容这位单身母亲一年到头都忙得满世界乱飞,没法儿按点给盛衍过生日已经成了常态。
比如他的生日其实是明天7月7日,但因为许轻容明天要出差,所以就只能赶在今天过了。
盛衍对此倒也不介意,只是看着秦子规依着老位置在自己对面坐下的时候,觉得这个生日过得跟忌日没什么区别。
晦气得很。
不过他不愿意在长辈面前撂脸子,驳了长辈的心意,看着桌上满满一桌丰富的菜肴和一看就很昂贵的精致蛋糕,还是乖巧道:“谢谢秦姨江叔。”
“谢什么谢,和秦姨还客气什么。老规矩,先许愿,再吃饭。江平,蜡烛和打火机呢!”秦茹反身喊了一句。
厨房里立马传来一声:“来了来了!”
江平是秦茹的丈夫,秦子规的小姨夫,一家上市科技公司的一把手。
长得挺威严,很有霸道总裁的气势,在家却只是个没地位的耙耳朵,听到秦茹叫他,围着围裙,拿着蜡烛,举着打火机就跑了出来。
把蜡烛在蛋糕正中间插好的时候,江平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这一眨眼小衍都要18了。我记得第一次给他过生日的时候他才三岁吧。那时候他许愿非要把愿望说出来,我就吓唬他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结果他不信,年年许愿年年说,结果还年年都实现了,你说奇不奇。”
说到这事儿,盛衍也觉得挺奇的。
三岁的时候他还跟着姥姥姥爷住在老宅,那年是秦茹和江平第一次带着秦子规回南雾,也是两家人第一次一起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