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小小的窦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三年大旱吗?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蹲着的农民最后还有一丝丝的犹豫,这种妖怪的事情,谣传倒是有很多,但是从来没有真正遇到过啊,会不会是假的。
“是官老爷亲口说的,在县衙已经贴出了告示!”黄脸汉子愤怒的道,官老爷说的,还会有错?
蹲在地上的农民嗖的站了起来。
“这个胡什么的妖怪,和我们有什么仇,要这么糟蹋我们?”
老天爷不下雨,这是命不好,穷死饿死,都怨不得人,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要偿还了,总不能对着老天爷吐口水吧。
蹲在地上的农民每天看着裂开口子的田地,心里是绝望,而又认命的。
谁也不怪,这是命。
但是,现在忽然发觉,原来这一切的苦难,竟然是有个人,不,有个妖怪,刻意的造成的,这心里的怒火,忽然就蓬勃的兴起,烧红了他的眼睛,和心。
“还能有什么仇,高兴呗。”黄脸汉子用力的朝地上吐唾沫,“官老爷说了,胡灵珊有的是粮食,宁可放在仓库里烂掉,都不肯给我们吃。”
高兴?蹲在地上的农民浑身激动地颤动,为了高兴,就毁灭了他的幸福?
宁可烂掉,都不肯给快要饿死的人吃?
世上的妖怪果然都是坏的。
“官老爷说了,要向胡灵珊讨个说法。”黄脸汉子恶狠狠的说着。
“是,一定要讨个说法。”蹲在地上的农民大声的道。
“要赔钱!”说话的人大声的道,“官老爷说了,那个妖怪的地方有的是钱,一低头就能在地上捡到铜板。”
“官老爷已经建了队伍,一起打到妖怪地盘去,明天就出发,你去不去?”黄脸汉子大声的问。
“去!当然去!”蹲在地上的农民大声的叫,“我回家去拿铺盖。”转身就向家跑。
“记得带上把斧子!还有黑狗血!”黄脸汉子大叫。
“各位父老乡亲,张某无能,斗不过胡灵珊这个千年妖怪,让父老乡亲们受苦了。”张县官流着泪,大声的对着几千人说道。
“不能怪大老爷。”几千人理解的道,真是个清官啊,为了老百姓,都哭了,太难得了,太包青天了,怎么能怪这样难得的青天大老爷呢。
“干了这杯水酒,杀到华国去,杀了胡灵珊,报仇雪恨,让她赔银子!”张县官举起手里的酒碗,大声的对着几千人说道。
“杀了胡灵珊,要她赔银子!”几千人一起大声的叫,声音传出老远。
张县官一口气喝干酒水,用力的将碗砸在地上,拱手道:“诸位英雄,为了华夏,为了百姓,为了田里的粮食,请!”
几千人一起喝掉了酒水,噼里啪啦的砸了碗,或紧张,或兴奋,或悲壮,或严肃,或嬉笑的拱手:“请!”
望着几千人带着锄头斧头木棍,穿着破烂的衣服,坚定地向华国迈进,张县官热泪盈眶。
多么善良,多么愚蠢的百姓啊。
官帽子,终于保住了,小命,终于保住了。
“大人,高啊!”师爷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
原本可能引发陕西再次冒出一个李自成的大灾难,忽然就被轻易的引导向了胡灵珊,还被百姓由衷的认为是个青天大老爷,这手段真是了不起。
张县官轻描淡写的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内心得意的不行。
类似的情况,在遭了天灾的陕西河南,无数次的重复着。
陕西河南到处都是灾民,饿殍遍野。
陕西河南的官员,难道会说,这是自己当官不作为,不兴建水利,不开垦荒田,不降低税负的责任?
当官的,可以不懂天文地理,不懂农时,不懂西学,不懂管理,不懂行政,不懂财务,但是,一定要懂人心。
人心是最复杂,最可怕,最顽固,最简单,最容易被控制的。
饥寒交迫的百姓需要发泄不满,这个发泄的途径和对象是什么?
除了近在咫尺,依然吃鱼吃肉的富户,官老爷,还能是谁?
老实善良的农民,很有可能就会变成李自成。
为了帽子,为了性命,陕西和河南的官员无师自通的默契的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点。
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的,又非常合情合理的宣泄点。
老天爷不下雨,地震,旱灾,涝灾,蝗灾,冰雹灾,全部都是胡灵珊这个大妖怪造成的!
这个大妖怪一心一意毁灭华夏,当然会制造各种天灾了。
窦娥冤都能造成大旱三年,一个千年妖怪,造成华夏几百年的巨变,简直太应该了。
陕西河南的官员们都是人,怎么能挡得住制造天灾的妖怪呢。
所以,陕西河南就遭殃了。
所以,都怪胡灵珊。
陕西河南的官员们甚至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明里暗里的四处煽动,要报仇,找胡灵珊,要有银子,找胡灵珊。
干掉胡灵珊,地里庄稼丰收;干掉胡灵珊,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陕西河南的灾民或信,或不信,但他们没有选择。
要想活命,要想有饭吃,只有杀到华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