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璟微挑眉,目光在营门口周围转了一圈,最后指了指不远处一棵大树:“那我们就去那儿歇脚。不让入内,但讨杯茶来喝不需要向你们将军禀报吧?”
“小人这就去。”
“那劳烦了。”严璟唇边含笑,转过头朝着少女看了眼,“阁下也听见了,宣平侯此时并不在军中,若是不急于一时的话,就屈尊与我去那边等会,如何?”
那少女今日似乎抱着必见崔嵬的决心,倒也不在意,掉转马头,朝着方才严璟所指的那棵大树而去。
戍军大营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景致,二人坐在营门外不远处的树下,一个身着黑色圆领小袖袍衫,另一个一袭红衣,当中一张小桌,桌上有茶盏,还有几样吃食。来来往往的兵士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这二人身上,负责巡逻地更是充满警惕地盯着这二人,但也不见他们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自顾喝着茶吃着东西,黑袍的那个甚至还抽空小憩了一会,看起来惬意至极。
那守营的士兵原本以为这二人待一会就会不耐烦而离开,却没想到这二人就真的这么等了下去,碍于黑袍那个的身份,他又不好出言直接驱离,就这样被他们耗到了暮色来临。他瞥了瞥天色,终于忍不住上前,朝着严璟施了一礼:“殿……”他看了一眼严璟的表情,将后一个字吞了回去,直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您不然还是先回府吧?待我们将军回来,我一定向他禀明。”
严璟抬起头看了看天,低声道:“天都要黑了,你们将军今日是不打算回来了?”
正说话间,身后树林之中突然传来马蹄声,一支马队由远及近,出现在他们视线里,那小兵立刻道:“是我们将军回来了。”
严璟转过头,朝着树林望去,看见了一马当先的崔嵬。少年今日的穿着与往日都不太一样,严璟借着昏暗的夕阳瞧见他身上一身银色铠甲,头上更戴着一顶同色头盔,看起来威风凛凛,也愈发的冷血肃杀,尤其是那铠甲上还沾染着分明的血迹。
严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脑海之中忍不住想道,原来这人穿上盔甲是这幅样子的。
转瞬间,崔嵬的马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他先是诧异为何有人等在这里,刚要开口质疑,目光偏转,就看见了一旁的严璟。崔嵬怔愣的同时,勒马停下,朝着身后的人做了手势,示意他们先入内,而后手脚麻利地翻身下马,站到严璟面前:“殿下怎么在这儿?”
严璟一双眼紧紧盯在崔嵬脸上,哪怕戴着头盔,少年那张小脸还是难免沾染许多血污,只剩下一双眼,依旧坚定而明亮,严璟被那双眼看得莫名心慌,垂下头来轻轻笑了一声,低低道:“山不救我,我只好来就山。”
崔嵬正将头盔拿下递给一旁的小兵,没有听清严璟的低语,不由道:“什么?”
“没什么?”严璟偏转视线,指了指几步之外的红衣少女,“我今日闲来无事在城中闲逛,遇见了这位打听如何到大营来,就做了回好人,引了路,也顺便来给宣平侯报喜。”
“报喜?”崔嵬目光转到那红衣少女上,“这位是何人?”
那红衣少女听见崔嵬的名字,立时上前两步,站到他面前:“你就是宣平侯?”
“在下确是崔嵬,”崔嵬瞧清了少女的脸,微微蹙眉,“敢问姑娘是何人,找我所为何事?”
“姑娘?”那少女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饰,似乎是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因何而暴露。
崔嵬瞧着她的表情也不由茫然起来,目光求助一般转向了严璟:“我可是……哪里说错了?”
严璟对上他茫然无措的目光有刹那的怔然,而后正色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说了实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