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犹豫着今日是不是要做一次好人,把这个明显不怎么正常的宣平侯送回帐中,崔嵬突然上前一步,在严璟还未回神之时,踮起脚用额头重重地撞向他的前额,在那瞬间,严璟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他向后连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等额间那阵眩晕消散,他才总算恢复了意识,再抬眼,发现崔嵬已经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严璟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前额,瞪着崔嵬的背影。虽然晕眩感已经慢慢消散,但随之而来的痛意让他恨不得立刻追上前去跟崔嵬打上一架,但……经过数次交手,严璟心里也有数,哪怕那人现在看起来醉了,自己也不是对手。
况且,现在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若是闹出了声响,惊动了主帐里的二位,那先前他好不容易演的戏也就付之东流了。严璟朝着四下里看了看,最终还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帷帐。
帷帐之中事先备好了炭盆,掀开帐帘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暖意,严璟忍不住松了口气,挨着炭盆坐了下来。前额还隐隐作痛,不照镜子严璟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效果。他不得不说,那位宣平侯大概就是来克自己的,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得,哪怕是醉酒,也有办法给自己造成一点伤害。
原本严璟还想着,等回到西北的时候,要想方设法地从这人手里找回一些,但经过了今日,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知道今日严承虽然没有表露什么,看起来对他与崔家结交的事儿并不相信,但……自己从此以后还是需要多加注意,才不会重新勾起他的疑心。况且,就算没有今日的事情,他本也不该跟崔家的人有什么交集,他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云州城中,好好的做自己的废物王爷吧。
可能是吹了夜风的缘故,酒意渐渐上涌,严璟又重新感觉到了困意,他打了个呵欠,掀开帷帐门向外看了一眼。
所有的喧嚣都已彻底了结,明日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了。
第二十一章
尽管严璟很想翌日一早便踏上返回云州的路,但先是要向面无表情的父皇辞行,又要回宫向忍不住担忧和絮叨最后干脆哭了一场的母妃告别,足足折腾了大半日,直到晌午的时候,才总算踏上了路途。
回程的心情与去程总是不太一样的,按说远离生长了二十年的故土,下次回来还不知会是什么时候,多少应该会有一些留恋与不舍,但在严璟这里,这些黏黏腻腻的情绪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他就像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只觉得轻松自在,还有对今后生活的期许。
若被他母妃知道,大概会十分的伤心,严璟偶尔也会心存愧疚,但更多的时候会觉得,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情的人。也幸好,他母妃的生活里可并不只有他一个——想方设法引起父皇的注意,与后妃们明里暗里的争斗,还有各种其他严璟无法理解的行为,组成了她的生活。
严璟靠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心中还忍不住觉得,像他这样格格不入的人或许就不该生在皇家,既没有野心,也没有本事,注定了只能当一个被人耻笑的花瓶。还不如生在民间,或许能当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游历于山水之间,潇洒而自在。
就是不知道如果真的换了身份,自己的武艺会不会精进一些,到时候总该能打过那个宣平侯了吧?
这么想着,严璟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其实他的额头第二日一早起来就看不出什么迹象了,又在路上行进了这么久,早该没什么影响了,只是一想到宣平侯,严璟就觉得前额隐隐作痛,哦,不止,胸口两次被撞的地方,左臂已经愈合的伤口,被捏过的手腕,总之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觉得难受。
幸好他听说那位宣平侯好像因为宿醉,第二日没能及时起床耽搁了行程,所以虽然都是一个方向朝着西北而去,倒是避免了再遇上那人,才让严璟这一路都顺顺利利,眼看着离云州越来越近,严璟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正想着,随行侍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殿下,瞧着前面天阴沉的厉害,看起来是要落大雨了,咱们今日怕是赶不及到驿站,要提前找地方投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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