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2)

躁动许久的心脏突然安静不少,不安转变为抽痛,林桑青终于明白,之前那股让她惴惴不安的预感到底表现在什么地方——便是现在,太后说出那句“肌肤之亲”,并做主让箫白泽纳季二小姐为妃这一刻。

太后满意颔首,这才回过头去问淑妃,“如霜啊,虽说你和如笙是姊妹,在选择夫婿上要避嫌,可皇上与普通男儿不同,他是一国之皇。史上不是没有姐妹共侍一夫的先例,你们姐妹俩都是好孩子,哀家希望你们都陪在皇儿身侧。”

淑妃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太后许是怕她当众说出什么不合规矩的话,提前叮嘱她道:“你若是有什么想法,等会儿留下来和哀家说,莫憋在心里,也莫当众喧哗。”

殿中飘着能够让人心神安定的檀香,但当太后宣布要封季如笙为妃子后,再浓重的香气也无法平定淑妃心中的哗然与恼火。十根指甲深深陷进手掌,她睁着泛红的眼睛看向太后,态度坚决道:“姑母无需同孩儿商榷,无论如何,我不会同意她入宫为妃!”

太后微蹙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如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连宸妃都同意了,你还执着反驳什么。”

“执着什么?”淑妃冷冷笑一声,她看看端然稳坐的季如笙,又看看脸色难看的太后,眼底的红意更甚,愤然起身道:“姑母!母亲死了,我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同龄好友,只有一个整日忙碌奔波无暇顾及我的父亲,她抢走了父亲对我的疼爱还不算,现在又要来争夺我喜爱的男子吗!”有浅薄的水痕在她的眼中快速聚集,淑妃眨眨眼,没有让那团水痕继续氤氲成型,失落又难过道:“是,皇上一直不喜欢我,我晓得自个儿不讨他的喜欢,也没奢求过他的喜欢。我明知他常来淑华宫是看在父亲和姑母的面子上,明知他此生不会将真心交付于我,可姑母,我宁愿一生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宁愿皇上再往后宫塞一百个嫔妃,也不愿这个夺走父亲对我的疼爱的人进宫,再和我争夺本就不爱我的夫君!”

淑妃出身的门楣高,打小便习惯俯视别人,平日里她大多高昂着头颅,与人见面也不打招呼,一举一动莫不符合豪门女子的规范礼仪。

这是林桑青第二次见她如此失态,上一次是在中秋宴会上,淑妃喝多了酒,想起了昔日的旧友昭阳,当众冲着方御女大吼大叫。

见淑妃如此失态,把规矩和礼数全部抛之脑后,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如霜,你坐下,看看你的表现,哪里还有半分豪门贵女的稳重端庄?”

淑妃深吸一口气,固执地站在偌大的宫殿中,再次将自己的意思表述一次,“姑母不用试图说服如霜,无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让她进宫。只要我活在世上一日,便绝不允许她成为皇上的妃子!”

心口疼的老毛病好像又犯了,太后捂住前胸,冷冷对殿中的其他嫔妃道:“你们先退下。”

林桑青带头告辞,“是,太后。”

捂着胸口往内殿走,太后对淑妃道:“如霜,你跟哀家进来。”

娇小身躯里散发出绝不妥协的坚持,淑妃拿嫌恶至深的眼神瞥季二小姐一眼,跟着太后进到内殿去了。

走到永宁宫的丹色大门前,林桑青悠悠回身,殿内的陈设与太后如今的年岁相符,端庄中渗透着皇族的富贵之气。季如笙始终端坐在那第五把椅子上,动也不动,她平和目视前方,仿佛入定的佛陀一般,让人根本猜测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不知怎么的,方才消逝的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林桑青抬手按住跳动的眉心,只觉得满心都写着“烦躁”两个字。

宁妃在太后跟前没有话语权,从永宁宫出来她便回莳微宫去了,神情恹恹的,不大高兴。也是,她入宫的时间最久,到现在还和皇上维持着君子之交一般淡如水的关系,而季如笙不过进宫几日,居然就已经和皇上有了肌肤之亲。

她能高兴的起来才奇怪呢。

方御女不爱箫白泽,她留在宫里为妃的原因成谜,哪怕箫白泽一天之内封十个妃子,她也不带难过的。从永宁宫出来,她询问林桑青可否想趁早上天光凉快去逛逛御花园,得到林桑青的婉拒后,她自个儿美滋滋溜达去了。

林桑青的神情有些恍惚,她沉浸在太后那句“如笙已经和泽儿有了肌肤之亲”中走不出来,心底有个地方酸酸的,没有心情和方御女去逛园子。

她想,箫白泽怎么会骗她呢?

行至凤凰花树下,正巧赶上箫白泽来给太后请安,他没有察觉到异常之处,照常走到她身边,嗓音一如昨日温柔,“太后那边散了?今儿个怎么这么早。”打量打量她的打扮衣着,待看到那支镂空步摇,他挑唇笑道:“戴上了,可还满意?”

她抬起模糊的视线,怔怔看着那位拥有妖冶美貌的年轻帝王,用心去描绘他的身形轮廓,良久,她问他,“皇上,你喜欢的究竟是我,还是存在于你记忆中的长公主昭阳?”

箫白泽怔了一瞬。

稍许,用眼神示意白瑞离远一些,箫白泽不解唤她,“青青?”

林桑青不想让自己变得咄咄逼人,可话从嘴巴里说出来,不知不觉便有了咄咄逼人的意思,“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说实话,我强迫自己相信你,相信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相信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箫白泽,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箫白泽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太后说什么了?”他问,顿一顿,补充道:“还是季如笙说什么了?”

眸色深沉如漆黑永夜,林桑青望向身侧燃放似火的凤凰花,眼睛好像也被染红了,“皇上,我其实本不愿将自己的一颗真心交付给任何人,它在我这儿存放了十几年,从没有人惊扰过它,十几年如一日,我安稳求生存,不渴求天赐良人。是你掏出了这颗真心,以帝王的名义给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允诺,我将它存放在你那里,希冀你用自己的真心来作交换,可你是怎样做的呢?”自嘲笑一笑,她拖动及地的裙踞,失望至极地转身离开,“如今倒好,我交出的真心被你用谎言蒙上灰尘,阿泽,你可真会让人空欢喜。”她挪动脚步,离开那棵似要燃烧成火的凤凰花树。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箫白泽低沉沙哑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只说这一句话就用了他全部的力气,“青青,我不晓得说什么,但请你……相信我。”小心翼翼,真诚满满。

心底最柔软最娇嫩的地方陡然一抽,眼眶像被烟熏过一般灼热,脚步停留稍许,林桑青背对着箫白泽揉揉眼睛,最终,还是迈步离去。

她要怎么相信他呢。

那夜,季如笙的确留宿在启明殿,箫白泽又喝多了酒,自控能力不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她着实不愿再去想。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晚间夜风骤起,吹的屋檐下悬挂的叮当响个不停,滚滚乌云挡住了月牙似的月亮,连散落在银河深处的星星都藏了起来,到处暗沉沉的,没有丝光亮,看样子明儿个会下场雨。

这样的夜晚着实令人心情烦躁,繁光宫点满了灯烛,里外灯火通明,可林桑青还是觉得眼前发暗,感受不到光明。

进殿送热水时,梨奈似乎漫不经心一般,顺嘴对她道:“娘娘,启明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上下乱糟糟的。白瑞公公急诏魏虞进宫,现在估摸已经到了。”

林桑青对着模糊的铜镜摘下耳铛,随手放置在桌子上,板着脸道:“发生了什么都和咱们没关系,启明殿有那么多宫人,魏虞也在呢,没什么可担心的。”

梨奈“唔”一声,圆圆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惆怅,又道:“您也是知道的,皇上身子一向不怎么好,这段时间皇上很少传召魏先生进宫,今晚却突然传召他,不知……不知……”

不知个半天,也没敢把心底的猜测说出口。

长长叹息一声,杏仁样儿的眼珠子翻动几下,林桑青按着红木做的梳妆台,怔怔对着铜镜发呆。

箫白泽传召魏虞进宫做甚,难道他体内的余毒又发作了?

魏虞的确交代过,不能让箫白泽经历大喜大悲,可今儿个的事情是箫白泽自找的,是他欺骗她在先,她左不过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箫白泽不至于被气得余毒发作吧。

梨奈犹犹豫豫出去了,林桑青盯着铜镜中那张清秀的面庞,心里乱成一锅蔬菜粥。

说谎的人委实可恨,活该让他痛一痛的。

前几日他们之间的对话仿佛仍响在耳边,一声一声不曾消逝,箫白泽要求她站在他身后,给他源源不断的爱,让他有更多的勇气去做之前不敢做的事情。她是如何回答的呢?

——我会站在你身后,看着你扫平一切障碍,看着你成为乾朝独一无二的皇。

她自问没有做出任何违背这句话的事情,一直安分守己,在后宫偌大的压力下静静守望他,而箫白泽他也很会活学活用,简直聪慧到了顶点——他的确用从她身上所汲取的源源不断的爱去做了之前不敢做的事情——和季如笙有了肌肤之亲。

到底他是帝王之才,就连说话都一语双关,提前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林桑青这个仅有一星半点小聪明的人当真自愧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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