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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钱硕的婚礼如期而至。
作为大学时期的好友,谈衍当然不会缺席这场婚礼,他还很想让许错和自己一起去,许错这些年悄无声息的,藏得太久了,再不出门晒晒太阳都要发霉了,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他能感觉得到,许错的状态比最开始好多了,起码现在晚上睡觉不用吃褪黑素了。
许错不肯去。
谈衍一边打领带,一边苦口婆心地劝他:“这场合,没有人会不长眼地找不痛快,再说不还有我呢吗,我不会让人为难你的。”
他好说歹说,这段时间一直乖巧的许错就是不同意。
时间到了,谈衍也有点不耐烦了,撂下一句“爱去不去”,扬长而去。
婚礼很热闹。
钱硕一向很会做人,毕业之后又在投行工作,人脉很广,朋友也多,婚礼办得热热闹闹,气氛也很好。
谈衍心不在焉地转着手机,想自己出门前说的话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也不知道许错有没有生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有时候他在许错面前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尤其是看到许错不肯迈出家门的模样时。许错不该是这样的……该是怎样的呢?
谈衍脑海浮现出许错坐在教室第一排,认认真真地听教授讲恩格尔系数的背影。
钱硕敬了一圈儿酒,回来看见他的神色,打趣道:“怎么,看我结婚就这么难受?那你也早点找个女朋友,早点结婚啊。我就不信,你这条件还能找不到女朋友?”
他对谈衍和许错之间的事儿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毕竟许错退学之后谈衍的反应太明显了,可那毕竟只不过是念书时的脱轨,现在大家都是社会人了,不可能还和过去一样随心所欲,更别说许错……
他摇摇头,心里觉得唏嘘。
谈衍喝了杯酒,淡淡道:“没影的事,我三十岁之前不可能结婚。”
钱硕犹豫几秒,问:“你不是说许错也来么,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司仪拉去和新娘一起做游戏,问题也只好戛然而止。
许错。
想和谈衍攀谈的人很多。
钱硕的同事不可能不知道谈衍,这可是一个goldengoose啊,钱硕能有今天背后少不了他的功劳,能和他搭上关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可这位年轻的老总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这些人再想和他交谈也只好退避三舍。
没办法,谁让人会投胎呢。
婚礼结束,谈衍离开,原本打算直接回家,可想了想,还是把车开去了另一个方向,回了外婆家。
谈女士也在。
外婆的八十大寿就在下个月。
谈女士道:“谈衍,你不会要一个人给你姥姥祝寿吧?”
外婆闻言,也看向大孙子。
谈衍顿了顿,说:“当然不会。”
老太太喜上眉梢,连忙问:“交女朋友啦?哪家的姑娘啊?我见过没有?哎呀,你怎么不早点说,我都没个准备。她喜欢什么啊,我得准备准备见面礼。”
她并不知道三年前的事儿。
谈女士若有所思地看着谈衍。
她自己的儿子,她很了解,这几年,谈衍别说女朋友,都没和哪个姑娘走得近过,现在乍然这么说,真的反常。可她心里还是不免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呢,也许现在谈衍回心转意了,知道好歹了,能扮演好自己的社会角色了。
老太太去休息了。
谈女士不动声色地问:“我怎么没听说你最近和谁家的姑娘交好呢?”
谈衍靠在沙发上给许错发微信,边道:“那是你消息不灵通了呗。”
谈女士:“……”
谈衍站起身,说:“这么晚了,我回去了。”
谈女士皱眉:“这就是你家,你回哪去?”
谈衍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错还没睡。
谈衍瞥一眼茶几上的电脑,没说什么。
他想不明白,许错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不管他说过多少次没必要这么辛苦,他就是不肯听。换了别人,只怕早就感恩戴德地满世界买买买了。再说他对许错的过去很清楚,许错完全没必要在他面前立独立自强的人设。这样只会让他觉得许错根本就不信任他,时时刻刻想着离开他之后要怎么生活。
谈衍喝着冰水,若无其事道:“钱硕和他女朋友都在一起十年了,现在终于结婚,你没看见他都高兴成什么样了。”
许错神色一黯,低声道:“……嗯。”
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钱硕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关系还可以的同学之一,只可惜现在物是人非,如果他真的出现在钱硕的婚礼上,只怕他也会觉得晦气。过去的事,也许不会再次发生,但造成的影响是永远不会消失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谈衍道:“你想不想见见你弟?”
许错愣住,良久,说:“不了。”
谈衍
', ' ')('心头隐隐烦躁,“这个不见,那个不见,难道你真想永远都待在家里?”
许错脸色微变。
谈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差,顿了顿,缓和了一点,说:“你不想见他们,那就先不见。我这几天要去伦敦出差,你和我一起去,嗯?”
许错只能答应。
这是许错第一次来伦敦,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出国。
真正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他才想起自己当年为之几乎付出一切的人生规划,这儿的一切都让他的心生疼,这本来也是他可以拥有的生活,可现在的他一无所有,一事无成,和理想中的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
谈衍工作很忙。
许错鼓起勇气,穿上女装,独自漫步在伦敦街头。
这时的他不是那个网络上到处都能看到床上视频的“阴阳人”,这儿没人知道他是谁,他过去都做了什么,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没人会远远地看着他交头接耳,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人。
他感到自由,如释重负。
谈衍每天都很晚才回酒店,这给了许错独处的时间。
这些年,他不知道写过多少留学文书,对伦敦的大学也了如指掌,他帮助过太多、太多人远渡重洋到这个新的国度来开启新的生活,可讽刺的是,这居然是他第一次来伦敦。这原本也该是他的生活。
他觉得空气中流淌着沁人心脾的气息。
谈衍也察觉了他的情绪变化,操他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这么开心?不然你以后就留在伦敦。”
许错问:“你说……真的?”
谈衍顿了顿,听不出情绪地道:“你说呢。”
他没等许错回答,就咬着他的嘴唇,在他穴中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
许错再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看着晃动的天花板,心道,假的。
现在的谈衍,和过去的谈衍判若两人,现在的谈衍,绝对不会允许他有自己的追求,他很清楚。连一个小小的留学文书的工作,谈衍都不愿意看见他做,更别说留在伦敦,在离他那么远的地方生活。
就这样吧,他告诉自己。
这只是黄粱一梦,醒来,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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