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之喊住了古川,将少年全身上下扫了个遍。
少年没有眼力见,认不得江煦之,见他只是冷静的坐在木椅上,也没什么动作,便寻思大抵不似手持长鞭的男子那般不好对付。
他若是能巧舌如簧的糊弄过去,保不准能原原本本出了这地牢,昨夜实在是被折磨的没招,只能交代,今日清醒了两分,却是不认了。
毕竟掌柜的那边,也不是好对付的,若被知道,恐吃不了兜着走。
江煦之笑的风轻云淡,古川却起了层鸡皮疙瘩。
江煦之这人,面上越是冷静,神态越谦和温润,这种时候便不是什么好讯号。
这小子撞上自家主子霉头了,老实交代兴许领他完了事,赐个全尸,现在这般,存心是往死路上撞。
江煦之挑了挑眉,拖长音调,懒洋洋的应了声:“哦——”
旋即一抬眸,整个人如一阵风一般,不知何时已经落到少年面前。
只见他那原先把玩的袖刀,顺着手背一个翻转,由指缝滑进掌心,猛抬手,那刀突然狠狠扎人了少年吊起的拇指骨节连接处。
他摁着少年的头顶,笑着在他脸上擦净了掌心被溅上的血,这才托着他脑袋轻声道:“你若是不招,等一会,就是眼珠子了。”
少年的凄厉惨叫响彻地牢。
他张着嘴,因为疼痛,口水凝结成丝,顺着下巴滴滴答答,江煦之嫌恶的冲古川伸手,古川急忙从怀中掏出帕子送到江煦之手上。
江煦之慢条斯理的擦完,将那手帕丢在少年身上,这才道:“你不说,有的是法子对你,这会儿先从最轻的开始,你什么时候招,我们什么时候停。”
少年仍在哭,江煦之退回椅子中,一条腿随随的蹬住了面前另一只椅子,极为慵懒的冲古川点了点头。
古川一把抽出那柄小巧的袖刀,少年再次凄嚎。
那少年哭的凄惨,不忘叫到:“我招我招。”
古川从他身上裁下一片布,先是擦去袖刀上的血,随后擦去少年的口水与眼泪,道:“你要是今早再老实说一遍,何苦受这些罪?”
江煦之端着茶盏拨着杯盖对身后的人道:“可以去请七皇子了,叫大夫帮他手包一下,可别死在这里,回头连铺子都去不了。”
宁奕到时,少年已经昏过去了。
听完江煦之的陈述,宁奕震惊不已,有些难以置信:“你觉得这天锦阁同倭寇有关系?”
江煦之替他斟了杯茶水,示意他坐下,然后道:“不是觉得,是肯定,而且,这件事远不是表象那么简单,我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同倭寇有关,这件事,绝非小事,若是证据确凿,莫说抄了铺子。
宁奕看着那吊起的少年,皱眉道:“死了?”
江煦之吹着茶水,极为冷漠:“没,现在死未免不是时候。”
宁奕偏头看向江煦之,他从未见过对什么事这般上心的江煦之,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爱上郁姑娘了?”
江煦之的手忽然顿住,原先送到嘴边的杯子就此停在半空中,他若无其事的看向少年,示意古川将他放下来。
待少年被放倒在地上,一盆上兜头浇去,他喝干了最后一口茶水,才道:“走吧,去天锦阁送人。”
“四子呢?一大早就不见人。”
天锦阁的掌柜姓王,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珠圆玉润,耳鼻被脸颊的肉掩住,一双眼睛因为脸颊肉过多,显得格外精明。
他说话时,声音很尖,带着莫名诡异的味道。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两年因着捞了不少油水,人也是越发份肥硕。
“不知道,有事吧。”癞头正在算昨日进账,并未打算现下就全部告诉王掌柜,等全部办妥了,到时候王掌柜必定惊喜。
手中算盘拨着,心内的如意算盘打的也是噼啪作响。
“你们要的人,替你送回来了。”
江煦之的声音忽然传入店内,他一把将人抛出,少年跌进铺子内,满身鲜血。
吓得王掌柜连连后退。
癞头也被吓了一跳,弯着腰走到那少年面前才瞧清,这满脸血的不是四子又是谁?
只是怎么落到了他们手中?莫不是——他们的事被发现了?
王掌柜犹豫上前,谄媚的笑道:“将军这是从哪儿寻到的人,陈混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叫将军心情不爽利了?”
四子听着王掌柜唬人的话,不敢抬头,只是使劲儿的摇头,古川蹲地上,一把揪起他头发,迫使与王掌柜对上,道:“同你家主子说说,你做了什么好事,够不够你这个铺子赔的。”
王掌柜越发不解,示意那癞头靠近些,癞头心头一震,出事了。
少年不敢说话。
王掌柜道:“将军,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误会,将军可要调查清楚才是。”
江煦之伸手,身后的人将一份画押的认罪状送上,江煦之伸手送到王掌柜面前,王掌柜伸手要接,他忽然张开了手,那纸在空中打了个转,摇摇晃晃飘了去。
王掌柜急忙扑去捡。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