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草和黄栀子一听便知是什么颜色。
郁清梨背着手倒着走,瞧着江煦之道:“蓝草是蓝色的,黄栀子是栀子花结果的果子,茜草是一种植物的根,只有这么长一截才有茜素红的东西,经过发酵可以提取出来。”
她伸出小拇指去笔划。
江煦之点头,又见郁清梨转过身去,继续走,边走边说:“只是茜草根,一把里面只能取出很少很少很少的茜素红,这个颜色是用来给丝绸,羊毛染色的,绫罗绸缎若是用茜草染色,会比寻常的布料出彩许多。”
江煦之点头一一记下,笑了笑道:“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如此学识渊博。”
郁清梨得意的回道:“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遑论我俩别一年。”
“一年真的变化可以如此之大吗?”江煦之忽然开口,郁清梨步子一顿。
这话她便只当做没听到,没吭声,继续走着。
蓝草和黄栀子这一路找的都十分简单,两人越走越远,很快过了半山腰,回身望去,郁清梨一阵心惊,竟然已经走了这么高?
这回去恐怕要费好些力。
江煦之见她有些打哆嗦,伸手掺住她的胳膊,扶着她的手臂,笑道:“你还说同袖桃一道来,到时候恐怕真是有去无回。”
郁清梨提着心,回道:“可不就是我机智,同意你来了么。”
江煦之摇摇头,看着她伶牙俐齿的模样,将那竹篓搭上了肩,两只手扶住郁清梨,两人继续爬着。
青石板路上攀满了青苔,天空乌云密布。
郁清梨有些担心,伸手紧紧拽着江煦之,心里打颤,问道:“这天这会儿就黑了,瞧着要下雪。”
江煦之抬头看了眼,问她:“你是想回去?你要是害怕,我送你下山,你在山下等我,只同我说明茜草长什么样,我找给你。”
郁清梨摆了摆手,茜草这玩意儿是稀罕物,大昭现下还不知有这么个染料,要她说,也没法说,只回他:“早些找到,早些回去吧。”
两人继续爬着,这又爬了许久,郁清梨甚至开始怀疑,乌山究竟有没有茜草。
一路上,倒是荆棘挂破裙摆,偏没遇到茜草。
江煦之见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示意她休息一会儿。
郁清梨担心下雪,这天越来越沉。
两人继续走着,山越爬越高,走到最后双腿如灌铅,江煦之却仍旧步伐轻快。
练过武的就是不一样,江煦之见她手扶着树,走到她身边,拍了拍自己肩膀,道:“我背你。”
“算了,这么险——”回头看去,又是一阵心惊,郁清梨道:“继续走吧。”
这一走,终于是废了好大力气,爬了大半座山。
郁清梨忽然瞧见了书中形容的攀援藤木,带着细碎的结须根均红色,方柱形,四棱。
她忽然高兴的伸手拍了拍江煦之胳膊,眼睛放光:“我找到了!我可算找到了!”
两忙跑过去。
走过去一拨开草丛,却只有稀稀拉拉两株,莫说取个指甲盖大小的茜素红。
江煦之看她面色变化微妙,从开始的兴奋到现在的失落,便明白是什么情况,道:“没事,我们再找找,许就这附近就很多呢?”
不在意的往崖边伸了伸头。
倒是真被他说中了,又往前探了探,果然是茜草。
他招呼郁清梨靠过去,伸手牵住她的衣角,道:“你瞧,原来都在崖边长着。”
郁清梨挽起袖子,伸手去试了试,够不着,这太险了。
崖下只需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根本望不到边。
她有些打退堂鼓,面上含着郁色,只是这最后一步,竟然难在这处了。
江煦之取下竹篓,放到地上。
只见他已经脱了袍子,伸手挽起袖子,竖起满头披散的发,随随的拿着腰间宫绦束起。
郁清梨吓了一跳,急忙抓住他,问道:“你要做什么?”
江煦之理所当然道:“摘茜草。”
“太险了,不要就不要了,少了红色,回去寻旁的颜料染个色也是行的。”
江煦之低头看向死死拽着他的手,莫名想起来的路上,郁清梨眉飞色舞的告诉他,哪一处用红色,那一处用黄色,蓝色又如何点缀时的骄傲模样。
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郁清梨矮他一截的脑袋,将外袍丢进她怀中,用轻轻松松的口吻道:“抱好了,小姑娘。”
旋即一只手攀住岩壁,一个翻身,踩住了突出来的石壁,伸手缓缓够到了那一片的茜草,旋即伸手一勾,拽出了一片的茜草。
沙石哗哗直掉,看得人心惊肉跳。
郁清梨瞧着那处碎石扑簌簌掉的地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江煦之采的已经足够了,郁清梨担心他掉下去,忙冲他喊:“够了够了,你快上来罢。”
江煦之将那茜草甩到崖边,继续攀住了另一边的石头,手臂结实的攀住石块,只见他迅速抓住了第二株,冲郁清梨道:“你平日素来粗心,这么几颗是决然不够你试错的,既然来都来了,多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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