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听到动静,郁清梨抬起头,将那木板架到桌上,有些疑惑江煦之为何这么晚来她院子。
江煦之面色稍显古怪,他将背在身后的手缓缓伸出,而后将纸包往她面前一放,下巴微抬,故作随意道:“嗯,给你送点点心,朋友送的,我不吃甜。”
觉得这解释不够,又道:“特来感谢上次搭救。”
郁清梨拿着笔杆挠了挠脑袋,有几分茫然,其实她上次也不是真心实意要救他,无非是怕他连累了江家,至于那门,又不是她开的。
哪里需要江煦之这么三番四次的来报恩?
但是既然这江狗要送她东西,便宜不占是王八。
伸手接过,看着包装上贴的绛红色封条,白色的描边什锦斋三个大字,眼睛发光:“欸?是什锦斋的糕点!素心藕糕么?我今天刚好和袖桃... ...”
说着说着,忽然停了话,抬头看向江煦之,又问道:“那别人不吃吗?”
江煦之嗯了一声,说的凛然:“府中将士平素里鲜少吃甜,古川更不爱吃这些,说是小姑娘才吃的玩意儿,思来想去,倒也就只能送给你了,你若是愿意吃便吃,不愿意吃,就看着办吧。”
说完后,转身便要走,却忽然听见古川的声音已经在门口响起:“郁姑娘,棉花都搬去偏房了!”
江煦之哪还来得及走,古川迎头撞上江煦之。
只见江煦之正和郁清梨面对面,而郁清梨手中恰好拿着点心。
于是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遂激动道:“主子,这就是素心藕糕,就是您今天问的那个素心藕糕!”
好不激动,连着手来回指着郁清梨手中的棕褐色纸包。
江煦之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呛得好厉害。
他手指屈了屈,半握成拳,眉心带着恼意,静默半晌,才缓缓张口,语气冰凉的催促道:“是不是该回去了?”
那话像极了问夜不归宿的纨绔少年何时归家。
郁清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古川这意思,可不像那么回事。
她抬头看向江煦之,问了句:“你也想吃?”
江煦之转身一把提住古川的衣领,随即冷冷道:“不想。”
便拎着古川出了后院。
待二人没了声响,郁清梨看着手中的糕点陷入沉思,真是朋友送的?
不过是不是朋友送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郁清梨放下另一只手的笔,大喇喇打开包装绳,无所谓,反正这是他报恩的,又不是她偷的,吃,心安理得的吃。
日子过一天是一天,这期间冬衣已经做到了该塞棉花,锁边的地步。
转眼便是冬月。
这天清晨,郁清梨起的格外早。
天方初亮,她已经站在京郊的竹林内,一身红色斗篷,帽檐边是厚重的白毛,随风摇摆,呼吸呵出白烟般的气息,寒意袭人。
她叩了几次竹扉,皆听不见里头有动静。
“姑娘,我们回去吧,天寒地冻的,这户也忒欺负人,您求谁不好?求他作甚?”
袖桃拉着郁清梨袖子,眼巴巴瞧着她,可郁清梨铁了心,她不放弃,仍使劲叩了叩竹扉?
还是没动静,明明屋内炊烟袅袅,几缕炊烟自烟囱冒出,飘向更深处,已有饭香落入鼻尖,偏里面的人不肯回应。
见郁清梨这么固执,袖桃大抵也觉得这人自家姑娘非见不可,叹了口气,将手拢进袖中不说话了。
“先生,可否容小女见上一面?小女只问一句,先生。”
她不死心,不管门内人是否理会,仍站的笔直肃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她的真心诚意。
本就阴寒的天突然下雪了,纷纷扬扬,大片大片积攒在郁清梨肩头,落在红色斗篷上,映出触目惊心的美,荒凉的京郊同她形成鲜明对比。
袖桃替她将斗篷上的雪抖落,轻叹一声:“姑娘,下雪了,不若明日再来吧。”
郁清梨怀中抱着的叫花鸡已经冰凉,她摇摇头:“得见,今日得见。”
屋内忽然传来一声悠扬的男音:“姑娘,回吧。”
旋即就是许些人酒瓷碰撞之声,屋内笑意渐浓。
袖桃并不知郁清梨要见谁,她从未见过她这般执着。
“先生,小女只求您帮我查清一件事,事后必有重谢。”她固执的不肯走,刘备尚且三顾茅庐,她这一趟算不得什么。
“回吧,你这事我不帮,牵扯太多。”
屋内的人当即回绝,袖桃大惊,她随郁清梨这么久,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难事,这屋内是何人?
但郁清梨知道,没找错人,这天下,唯独他晓青衣敢如此口气,也只有他晓青衣,事无巨细皆知晓。
晓青衣知晓世间万物,如同以前的斥候,专门刺探各种消息,郁清梨记得书中有解释过。
不过这位主不似斥候一般,只为官家做事,他打探消息,全凭自己一个乐,不论你是官或民。
总归便是个软硬不吃的,想请动他绝非易事,郁清梨也知道。
偌大的江湖中不少人想请他出山,也有不少人想求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