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添什么乱!不劝劝你母亲便罢了,怎还火上浇油。和离一事,我不同意。”贺呈怒叱道。
长公主抿了抿唇,未在看他一眼,俨然已经不愿在与他说话了,只是朝着李嬷嬷点了点头道:“依三郎的安排办。我先去他府上住,还能照应照应阿笙。”
李嬷嬷有些为难,却是点了点头。
贺屿安上前一步护住了长公主,看向国公爷道:“母亲好不容易想通了,父亲你该松口气才对,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贺呈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面色难堪至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而后又看向长公主道:“和离我不同意,当初是你非要嫁我的,如今说和离就和离了?你当我是甚?”
长公主抬眸看向贺呈,眼神清冷道:“你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离,也罢了,你既觉得我对不住,那便是我对不住你,只是无论你同不同意,都是必然要和离的,于我很简单,不过是求一道圣旨罢了。”
说罢也不待贺呈反应,甩袖便离去,只留下他们父子两人。
贺屿安看向贺呈,眼神有些复杂,他这父亲是在是迟钝了些,深吸了口气道:“我早与你说过,母亲的性子,惯来说一不二,但凡她想没有不成的。”
国公爷有些颓唐的又坐在了下来,喃喃道:“怎么这样,为何非要这样。”
贺屿安敛下眼皮:“本也不至于闹得如此难堪,母亲本是留着情分的,叫贺家仍承着皇家姻亲的关系,只是今日祖母实在是过分了。”
今日的事,贺呈也有耳闻,初闻时也有些不可置信,只是事情确实是如此发生了,他这才回神声音里带着些疲惫问道:“姜笙怎么样了。”
贺屿安想起姜笙那血淋淋的后背,怒火便止不住,神色募自一冷嗤笑道:“若非去的早,便叫祖母打死了。”
好好的一个家,竟在眨眼间便散了,贺呈回神时已经无力回天,募自苍老的许多:“那能怎么办,到底是血脉至亲,她是我母亲,你的祖母,她如此,我能怎么办。”
“那父亲便端着,捧着,惯着,跟祖母一起过吧。母亲与我们便不陪着了。”他勾出唇道。
说罢便起身,只留下贺呈一人。
贺呈神色有些迷惘,屋子里的奴婢们来来往往的忙着,他却似毫无察觉,犹如傀儡,只呆呆的看着渐渐空荡的屋子,这屋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长公主打点的,他从未察觉过,直到连明窗下的兰花都被搬离时,他才顿悟,环顾四周,除却案牍上摆的凌乱的书册,其余的地方皆空荡一片了。
只这一刻他才惊觉,这屋子里处处都是长公主的身影,他是不想和离的,不知是因为习惯了,只是,现在是不是真的迟了?
“国公爷,老夫人醒了正找您呢。”门外忽想起陈妈的声音。
贺呈的思绪被打断,闻声皱眉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是疲惫,未言一句便起身了。
新科状元的妹妹竟是宁国公府的少夫人,近来几日,这消息几乎传遍了尧京的大街小巷,不仅仅是街市之间,不少世家闻声也不禁咋舌称奇,更令人称奇的便是姜家的门风,一般人家,几辈子都未必能出一位状元,可姜家,竟出了两位,有此可见,姜家文采家风显厚,是有曲文星眷顾的,是故这些日子,有不少人登门要沾沾喜气,姜府门庭外,拜访门客络绎不绝,热闹的很。
姜笙的身份因着姜城南的关系,自贵重不少,之前低看她的贵女,初闻时皆拧着绢帕暗自恼怒。
有人恼恨,自也有欣喜不已的,与姜笙交好的贺秋浓与盛枝便是。
贺秋浓小心翼翼的喂着姜笙喝着汤药,见她脸色苍白的很,不免有些心疼:“祖母真能怎样心狠,这是要谋害性命!”
盛枝扒在明窗前,顺手拿起颗葡萄塞进嘴里:“你祖母狠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阿笙,你便真在这住下不回去了?贺屿安怎么肯的?”
姜笙还有些高热,人还有些不大清醒,闻声只勾了勾唇道:“近些日子府上不大安生,我住在这儿也能安静些,他肯的。”
这话一出,两个小姐妹脸上神色皆是一变,盛枝看了眼贺秋浓,小心翼翼问道:“长公主真的要......”
贺秋浓比之贺屿安要迟钝许多,即便知道父母之间感情一般,也未想到竟会走到这一步,初闻时她也找长公主闹过,只是后来李嬷嬷与她说了些贴心话,她才明白过来,原来父亲一贯都很冷遇母亲,再加上这回外祖母这么一闹,也难怪会如此了。
贺秋浓嗤了一声:“闹吧,闹吧,这回可算是如她老人家的意了。”
盛枝闻声有些唏嘘道:“临到老,争了一辈子的东西却被她自己闹散了,哎......”
姜笙面上笑意渐渐淡去,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上的黄瑙手串,盛枝见气氛过于严肃,抿了抿唇有意岔开话题道:“你这串子好看的很,谁送的?”
姜笙这才回神,抬了抬手道:“我兄长送的。”
一说起这个兄长,两个小姑娘都来了兴致,盛枝尤为明显,搁下手中的葡萄凑近姜笙道:“对了,你那兄长如何?”
如何?姜笙被她问的一愣,这话她要如何答,她勾唇含糊道:“等以后有机会你们见见便清楚了。”
只是没想到,这机会来的这样的快,两个小姑娘在姜笙这处赖到了日落黄昏,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这院子不大,倒是怪雅致的。”盛枝四处环顾了一眼,两人走上了院子里唯一算得上有些景致的木质小桥上。
贺秋浓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是不错,也算五脏俱全吧。”
盛枝见她这样,忽的就来了揶揄的兴致,戳了戳她的胸膛:“又是为着陆然?”
一说起陆然,贺秋浓的脸蓦然就是一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蓦然粉若海棠。
盛枝闻声纳罕道:“我见他待你很好啊,还有什么好愁的?”
贺去浓闻声嘴一撅,就是太好了,才愁呀,这家伙近来实在得寸进尺,总时不时的站她便宜,简直就是浪荡子,今晨起更过分,她晕乎乎起来,便觉得胸前有些异样,低头看去,原是那人得手伸进了兜兜里,正,正......
简直就是放浪形骸!每回训他,偏他又扮作委屈可怜的样子,说什么既成立夫妻,他行礼又有她,实在是情难自禁.....
可这些话她又不能跟盛枝说,只白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
俗话说的话,背地里不能说人,盛枝眸光一闪,忽瞧见前头回廊下出现几人,她一眼就瞧见了走在最前头的陆然。
碰了碰贺秋浓道:“欸?那是不是你家那位?”
贺秋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恰与陆然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陆然一瞧见他,嘴角便掀起笑来,眸光的亮了许多,抬步便朝着她走来,眼里头似只有她。
“怎还未回府?”他轻声问道。
贺秋浓冲着她撅了撅嘴,而后对着他们身后的人躬了躬身,喊了句:“三哥哥。”
贺屿安闻声只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