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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盈道:“你就一个孙子,还是自家留着吧。”
宜妃叹气,“我就是气不过,咱们谁都没有带孙子过来畅春园,偏偏惠妃带了她的大孙子来,可不得天天在皇上面前过眼!”
这是关乎利益的重大问题。皇上的儿子多,儿子们结婚后开枝散叶,孙子更多,皇上只怕连孙子都认不全。这会儿弘昱在园子里住的,皇上时不时就能看见他,日后不知道能占多大的便宜呢!
听宜妃这么一说,乐盈恍然大悟,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大福晋死后,大阿哥从金钱与事业两方面得到了皇阿玛的抚慰,乐盈就以为这是大阿哥最后从大福晋身上薅到的一把羊毛了。没想到啊,大福晋一死,大阿哥府上没了管事的女主人,弘昱没人教养,惠妃顺理成章把弘昱接到身边抚养,理由正当,无人可以反驳,算计到了极致唉。
现在宜妃的意思是,她、德妃、再加上一个荣妃,三人去给皇上说把各自的大孙子也给抱到畅春园住些日子,就当是慰藉她们做祖母的思念之情。
乐盈想走,“我没孙子啊,你们找荣妃说就是了,叫我来做什么!”
宜妃拉着她,笑道:“贵妃你喝了我的武夷茶,可不能就这么走了。您现在管着后宫事宜,小阿哥们住进来怎么安排的事是归你管的,说不定皇上要问你的意思呢。”
乐盈摊手,“我无所谓,只要皇上同意就行。”
园子这么大,住就住呗,人多热闹。
宜妃拍手,“那好,???我现在就派人请荣妃姐姐过来。”
只德妃脸上有点儿迟疑,“若是小阿哥们住进了园子里,岂不是把他们同生母隔开了。”
宜妃“咳”了一声,“也就住几个月而已,等回宫了再送回去。现在陪陪我们,就当是替他们的父母尽孝了。更重要的是住进这园子里,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就多了,日后封世子的机会也会更大,他们的额娘除非蠢得无药可救才不会答应呢。”
德妃没有说话。
乐盈大概猜到了原因,如果这会儿十四阿哥有孩子,德妃不会有任何迟疑,立刻就会同意宜妃的意见,一齐接孩子到畅春园,有便宜大家一起占;但问题是四阿哥啊,这母子两就是有话不好好说的类型,两人之间的鸿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这辈子大概很难填平了,搞不好又是一场母子置气。
荣妃很快过来回芳墅,她这回不佛系了,知道这是对儿子对孙子有利的事,很爽快的同意了宜妃的建议。
以老康的端水原则,惠妃家的大孙子都住进了畅春园,其他三妃的大孙子自然没什么问题,很快三阿哥与五阿哥的长子就被送来畅春园各自的祖母处暂住。
唯有德妃家的孙子没有住进来,四阿哥亲自去向皇上说明情况后,再去凝春堂同德妃解释。
“弘晖近来身子略有小恙,实在不适宜搬到园子里住,额娘的好意儿子只能心领了,等弘晖身子好了,儿子再带他来见额娘。”
德妃沉默了半响,道:“弘晖既然身子不好,那便算了。四福晋稳重踏实,又是弘晖的生母,孩子由她照顾,我也放心,就不折腾孩子了。”
四阿哥道:“多谢额娘体谅。”
以往有小七在时,她会在四哥与额娘之间调和气氛,现在小七不在了,她成了四阿哥与德妃之间的不敢再提的禁忌。
本就生疏的母子再无其他话可说,德妃问了四阿哥饮食起居的情况,四阿哥一一回答,然后同样的问候母亲。
这宫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亲生母子的关系如同后妈与继子;而后妈与继子的关系又如同亲生母子。
前者是四阿哥德妃母子,后者是玄烨皇太后母子。
嫔妃们暗地里吃着永和宫母子的瓜,唯有皇帝对此毫无察觉。
乐盈并不在乎这对母子的陈年旧瓜,她每天钓鱼、遛狗、逗猫,与画眉一起鼓捣好吃的,再不就是看南府送来的新戏本子,把自己折腾得很忙。
直到有一日,她的珠蕊院迎来了一位稀客——卫贵人。
卫贵人给她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乐盈连忙说免礼,两人进屋,喝茶叙话。
卫贵人道:“我逛到此处顺便来给您请个安,娘娘这处院落很是清幽。”
乐盈笑道:“临水的院子确实要清幽一些。”
她俩其实没什么话题聊,乐盈不是社牛属性,而且以她现在贵妃的位置,平常都是别人主动找话题聊。
很明显卫贵人也不是善谈的性子,她与乐盈只能清清淡淡地喝茶,喝完茶,卫贵人送了她两个精致荷包就告辞了。
八阿哥在宫外同佟国维交好,所以卫贵人这是替她儿子来联络自己?
卫贵人突然的到访,乐盈觉得只有这一个合理解释。
自卫贵人给乐盈送过一次荷包后,两人就正式交际起来。卫贵人偶尔会来珠蕊院给乐盈请安,但频率非常低,一个月最多两次的样子。
每次卫贵人过来,就与乐盈静静地喝茶
', ' ')(',或者跟猫猫玩一会儿,乐盈在做针线活儿时,卫贵人也会指导她一二。
她从来不在乐盈面前提八阿哥,两人相交很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宫里没有皇后,更加没有什么每日请安的规矩,但乐盈身为贵妃,位份低的嫔妃有时候会来拜见她,若是她喜欢的人就见一见,不喜欢的也不会赶客,让喜鹊或者画眉陪着人说说话,喝茶吃点心。
是以,卫贵人的到访并不起眼,乐盈还挺喜欢她恬静的性子。
这日,卫贵人去给贵妃请安回来,惠妃就派了小太监来叫她过去说话。
卫贵人去到云霞院正屋,惠妃靠在竹塌上,两个侍女为她打扇,大阿哥与八阿哥坐在她的下首正在说话。
见卫贵人进来,这兄弟两个立刻起身。
惠妃就笑道:“都坐吧。”
众人入座。
惠妃问道:“卫贵人,适才你去珠蕊院看望贵妃了?”
卫贵人恭敬地说:“贵妃娘娘最近在学针线活儿,正好妾粗通女红,厚颜指导娘娘一二。”
惠妃笑道:“你太谦虚了,你的针线活儿就是内务府针线房的人也比不过。”
卫贵人谦虚道:“娘娘谬赞了,若是您不嫌弃,妾给您做一身夏衣吧。”
“不麻烦你了,你要是有空,给老八做一身吧,”惠妃话头一转,继而道,“佟国舅在朝堂上对老八多有提携,贵妃是他的女儿,你多去给贵妃请安也是应该的,就当是替老八结个善缘。”
卫贵人惶恐道:“惠妃娘娘,妾并无此等想法,只是恰巧贵妃看得起妾的针线活儿。”
“好了,我知道。”惠妃摆摆手,“老八难得过来,你们母子俩回屋说说话吧。”
八阿哥母子告辞。
大阿哥的目光望着门口,久不做声。
惠妃唤他,“老大,怎么,你是气你八弟攀上了国舅爷?”
大阿哥回过神来笑道:“额娘,你儿子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您没替我生下一母同胞的兄弟,老八从小养在您膝下,他就相当于是我的亲兄弟,如今他有出息,我正好多了个助力,高兴还来不及!”
惠妃点点头,“你这样想没错,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与老八互相扶持,在朝堂上才会站得更稳。可别像那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闹得比亲兄弟还不如呢!”
大阿哥哈哈一笑,“说来奇怪,老四与十四是亲兄弟,可叫我们大家来看,他与十□□而更像亲兄弟。”
惠妃也笑道:“咱们宫里的德妃,处事周全,人人都和她好,偏偏就她儿子和她不好,十四有样学样,也同他这个亲哥处不好。”
母子俩说完了别人家的笑话,大阿哥正色道:“皇阿玛现在命我随同于成龙大人治理永定河,我疲于分身,所以有些事交给老八正好,裕亲王伯父也是我引荐给老八的,不过他倒是有本事结交到佟国维,不错。有老八在,太子、老三、老四他们几个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便宜都给占了!”
惠妃有些遗憾,“若是我能多给你生几个兄弟就好了。”
大阿哥笑,“要那么多兄弟做什么,有用就行。老三就嘴皮子会说,实际上轻浮至极,封了诚郡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至于老四,这人喜怒形于色,也是个蠢的,他两人加起来都不如八弟。”
惠妃眼里浮现担忧,“老八太能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大阿哥自信道:“额娘,您得相信您的儿子压得住老八。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我得不到那个位置,我也希望能接替那个位置的人是老八,而不是别的兄弟们。”
惠妃欣慰地看着这个让她骄傲无比的儿子。
卫贵人与八阿哥母子回到卫贵人的屋子里说话。
八阿哥心疼生母,道:“您什么都不必做,更加不必去讨好贵妃,一切自有儿子。”
卫贵人笑道:“谈不上什么讨好,贵妃的性子很好,待人更和善,从来没有为难过我,我也不过一个月去给她请一两次安而已,园子多得是嫔妃给她请安,这不算什么。”
八阿哥点点头,“您自己觉得没问题就成。”
卫贵人又道:“我听惠妃说你在朝堂上得了你皇阿玛的看重,派了重要的活儿?”
八阿哥“嗯”了一声,不想跟她多说朝堂上的事。
卫贵人不再追问,而是叮嘱儿子,“惠妃母子对我们有恩,大阿哥若是有事驱使,你能帮则帮,但自己心里须得有数,不可为了大阿哥,做出触犯皇上的事,咱们母子俩明哲保身就够了,额娘不去追求什么宠爱,你也别去跟那些兄弟们争什么。”
八阿哥轻松地笑道:“哪有什么事,您别想这么多,儿子已经是大人了,知道该怎么做!好了,儿子还有事,这就走了,下次再来给您请安。”
八阿哥出了云霞院,抬眼望着一只苍鹰从高空飞过,他是皇父的儿子,自会像这雄鹰一样翱翔九天,而不会像蝼蚁一样苟且偷生。
七月,即使是在京城郊外的畅春园也能感受到酷
', ' ')('暑的威力。乐盈除了早晚出门逛一逛,其余的时间大多待在屋里纳凉。
闲来无事,她开始做女红,她每年会给玄烨做一副皮手套,几个荷包当做他的生日礼物。今年的生日礼物乐盈已经送了,到现在她又做了两个荷包???,就当提前为皇上明年的生日准备礼物了。
喜鹊、画眉两人私下说话。喜鹊笑道:“咱贵妃主子还在替皇上准备明年的生辰礼物呢,她自己的生辰反倒忘了,没几日了呀。”
画眉犯愁,“我问过紫檀姐,她说主子不喜过生辰,难道到了她生辰的大日子,咱们就浑然装不知道么?”
喜鹊也愁这事,“要是紫檀姐在就好了。”
贵妃最喜欢紫檀,有她在,喜鹊与画眉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跟着她走就好了。现在两人心里其实有点失落与担忧,失落的是贵妃主子与紫檀有从小相处的情分在,两人无话不聊,贵妃主子对着她们肯定不可能像紫檀那样;担忧则是,紫檀姐走了,贵妃少了说话的人,近来独处多,话说的也少了。
两人不知如何是好,一筹莫展的时候,忽听人传报,皇上驾到,连忙出去迎驾。
这位皇帝过来,大喇喇地坐在了乐盈原本坐的太师椅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绣小红马的荷包,当下皱眉,“你绣这玩意儿做什么?没事儿钓鱼骑马,或者跟德妃、宜妃她们打打牌都比一个人闷着绣花要好。”
乐盈从他手里夺过荷包,道:“我清清静静地修身养性不好么!”
玄烨笑话她,“这里又不是尼姑庵,不用你清净养性。”
他拉拉她的手,道:“你那丫头紫檀,不如朕让她回来服侍你?”
乐盈连忙说:“千万不要,紫檀进宫陪我,她就要和她丈夫分居了,这样不利于他们培养感情,不好。我只是暂时不习惯,再过些日子就适应了。”
玄烨道:“好吧。”
两人用午膳时,除了桌子上摆的饭菜之外,乐盈的面前放了一碗龙须面。
她很疑惑,问道:“我吃面条,您不吃吗?”
玄烨笑道:“五日后是什么日子,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不就是她三十岁的生日嘛,乐盈刻意要遗忘的事情偏偏又被人提起来。
“朕本来打算今年给你好好办个千秋宴,庆祝你三十二岁的生辰,但因无定河治河工程完成,这是关乎国家百姓的大事,朕须得亲自去巡视一回河道,所以你的生辰就只能错过了,来年再给你好好办。”
乐盈一点都不急,“不办都可以。”
她不爱过生日,对于过那种凭白无辜多了加了两岁的生日更加没兴趣。
然而皇帝不允许,“朕金口玉言,答应给你办生辰宴,必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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