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拳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问道,“大将军新得的剑疆相当别致,枫叶形状独特,看着有点眼熟?”
孟珩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别人送的。”
孙晋做出了然的模样,“那定是送给您的生辰贺礼了,看起来是手工编的?可谓相当上心。”
孟珩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不错。”
“属下斗胆一猜,是盛姑娘做的?”孙晋又问。
“是她。”孟珩摸了摸编绳,终于看够了似的坐正道,“魏二的伤不用管他,继续查魏家——我四叔什么时候到京?”
眼看着孟珩终于有了谈整正题的意向,孙晋也肃了脸色,“看脚程,这几日就要到了,胡家与他已通过了信。”
孟珩哼笑,“由他们去,宫里的事情别插手。等他入城,我再去孟府。”
对孟六姑娘下了处罚的人是他,孟四爷当然会有所不满,孟珩只需要保证这不满都是朝着他自己来的、而非波及到盛卿卿身上便好。
“秦征呢?”孟珩问道。
“就在外头等着了。”孙晋连忙起身,“我去让他进来。”
等出去交换秦征时,孙晋十分有义气地拍了拍秦征的肩膀,“招子放亮点,嘴上抹点蜜,兄弟。”
秦征听了个半懂,进门时打量了孟珩几眼,才突然悟了,“看来今天一大早跑了孟府,想要的东西还是到手了嘛。”
——孟珩那把玩的动作哪里叫把玩,明显就是在炫耀,生怕别人看不出他身上多带了个玩意儿似的。
想到这行为是孟珩做出来的,秦征简直能笑上三天。
孟珩何时变得这么小孩子脾气?
“嗯。”孟珩面色沉凝,“就是没亲手当面送我手里。”
秦征连连摆手,“小姑娘胆子小,难免怵你两分,能给你准备贺礼就已经很不错了。”
孟珩冷冷看了他一眼。
秦征:“……”他想了想,十分流畅地改口说了下去,“许是害羞呢?我看盛卿卿和其他小姑娘不一样,见你这么凶神恶煞也不害怕,大概只是羞怯,不敢当面交给你?”
孟珩觉得很有道理。
就跟盛卿卿在他面前第一次哭了鼻子后便绕着他走一样,小姑娘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一些的。
孟珩心情愉快了不少,他抬眼道,“怎么说?”
秦征吁了口气,终于和孟珩谈起了正事,“盛淮的身份我去查清楚了,此人应当原本是个孟府里头的护院,后来因为身手不错得了你祖父的赏识,后头便留在孟府教拳腿功夫,听说并不是个花架子。他同孟云烟私奔之前,并没什么人知道他们之间有所私情,离京之时异常顺畅,一路到了江陵都没什么人追过去。”
但若真有心要找,孟云烟和盛淮两人没有改名换姓,也总是能找得到的。
秦征顿了顿,慢慢地道,“但有一点令我注意的是——在进入孟府当护院之前,盛淮此人的生平我竟什么也查不到,这人几乎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从前从没人听说过他的名字,而他就以一个护院的身份进了孟府,一直到在江陵战死为止。”
孟珩沉吟片刻,“按照母亲和祖母的说法,孟府不去寻孟云烟不无可能,那魏家呢?”
“当年孟魏两家有过约定不去找人,魏家也同意了,因此才有玉帛留下。”秦征顿了顿,他意有所指地说,“但这是明面上,究竟暗地里魏家遵守约定了没有,这就不得而知了。”
“卿卿是第一次听说魏家。”孟珩垂着眼道,“魏家即便暗中有所动作,也应当没有惊动他们一家人。”
秦征:“……”
“归根究底症结在魏家身上,你和孙晋一起再查,盯住王敦,他从江陵一路到汴京,是当年江陵一战唯一的幸存者,又特地见了卿卿,身上应当藏了秘密。”
孟珩思索着说完,却没听见秦征应声,不悦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秦征哭笑不得,他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试探地问,“你见盛卿卿时,当面就是这么喊她的?”
孟珩皱了皱眉,“喊什么?”
秦征到底没那个胆子跟着喊,他隐晦地道,“不喊姓,直接喊名儿?”
孟珩愣了一下,接着他动作十分不自然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是。”
看着他硬是对着空杯喝了一口的秦征:“……”那就是只在心里喊喊啊。
孟珩沉默半晌,放了杯子将矛头对准秦征,“你很闲?”
秦征苦笑起来,他一摊手,“得令,我这就去找孙晋。”
他说着转身要走,突地又回头道,“我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那一样的枫叶了——是不是你夹在书页里用来当书签、宝贝得很得那片树叶?”
孟珩冷着脸,“不走也好,我这还有个差事没人去办。”
秦征哎呀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往外飞奔离开,到了门口时和孙晋两人对视一眼,握拳撞了撞。
孙晋深沉地道,“兄弟,我已经成亲了,倒不觉得听着扎心,你呢?”
还没来得及成亲的秦征:“……”
孟珩生辰后第三天,盛卿卿就听说孟四爷终于回京了。
这个四舅舅她虽然未曾谋面,但托孟六姑娘和胡氏的福,盛卿卿心中已经多少有些抵触起来了。
孟四爷也没让盛卿卿失望,回来当日,他去拜见了一趟孟老夫人后,就将胡氏和六姑娘的禁足给解除了。
这消息是青鸾悄悄出去打听回来告诉盛卿卿的。
“四房那头热闹得很,跟过年似的。”青鸾拧着眉道,“我撞见一个四房里头的,看我时鼻子都快冲天了。”
“他们不跑到这头来便好,其余无所谓的。”盛卿卿失笑安抚她,“又不是离得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