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得够久了。”项危楼的声音隔着门板响了起来,即便看不见人,他话语里的笑意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外面有人等得不耐烦起来了。”
武定侯夫人的话没说话,呸了一声,起身朝盛卿卿摆了摆手,“和你父亲有关的我都说了,要是以后再想起别的来,我再告诉你就是。”
武定侯夫人身形高挑,走路都比别人快不少,几步就到了门前,一把拉开门瞪了项危楼一眼。
——帮你挖墙脚呢,怎么这么没眼色!
和武定侯夫人不同,盛卿卿倒是松了口气。
若真叫武定侯夫人把那话说完,她一时还想不到该怎么回复呢。
跟在武定侯夫人出门时,盛卿卿也下意识地抬头找了找孟珩的方位。
果然真如他先前所说的,他就在就刚才两人分开的地方等着,盛卿卿一眼就找到了人,朝他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见到盛卿卿神态平和,孟珩紧绷的身体才放缓了一些。
“能说的我都说了,大将军将她送回去吧。”武定侯夫人靠在门上道,“与其拜访故人,不如去找找这孩子几十年杳无音信的伯父。”
盛卿卿确实有些在意这个莫须有的伯伯。
若那些来路不明的钱都是父亲家中的,那或许也有他亲兄弟的份。
可财物却都纹丝不动地留在了孟府,还被孟老夫人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
是盛淮和他的兄弟都同意的吗?
盛卿卿向武定侯夫人和项危楼都告了别,走去孟珩身边时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
孟珩自然而然低下头来的同时,盛卿卿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快速地转头看向了距离她不过五六步的项家母子。
武定侯夫人站直了身体,一边眉毛挑得老高;而项危楼脸上仍然挂着笑,只是显得更为意味深长了。
想到自己刚才没接武定侯夫人的那句话,盛卿卿脸上一热,脚步下意识地往孟珩身后藏了藏。
孟珩也很自觉地侧了半步将她先挡住了,才道,“那就告辞了。”
盛卿卿从孟珩背后露出脸,讷讷道,“多有打扰,还请夫人和大公子见谅就。”
武定侯夫人看起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孟珩已经毫不留恋地转身护着盛卿卿走远了,她只好啧啧称奇地对项危楼道,“我没听岔吧?”
“我和母亲听见的一样。”项危楼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跳动了几下,他笑着说,“她这么喊倒不令人太过惊讶,叫我也愣了一下的是大将军应答时的态度。”
——太柔软了,让项危楼一瞬间感觉到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压根就不是孟珩。
又或者说,那是孟珩未曾暴露在人面前的另一面。
项危楼思索了片刻,觉得很有趣地笑了起来。
他道,“母亲,等着看吧,魏家的亲事成不了。”
“这我也看得出来。”武定侯夫人凉凉地答道,“我还知道可能孟珩成亲的那一天你还在打光棍。”
被亲娘讽刺了的项危楼充耳不闻,他眉毛都没动一下,“不过只看盛卿卿,却看不出来她有什么这么能打动大将军的特殊之处。”
“总有过人之处,你别去玩火。”武定侯夫人皱了眉,“汴京城里人人听孟珩的名字都怕,可真见过孟珩发怒的人,可没有几个。”
项危楼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他道,“我不会给他们找麻烦,我甚至还能帮一帮他们。”
“帮什么?”
“帮……譬如,我可能知道盛淮的亲哥是谁。”
第64章
“在外人面前这么喊,不太好意思。”盛卿卿出了武定侯府才小声地对孟珩解释道,“武定侯夫人刚刚还在同我说,孟府其他姑娘们都不敢喊你堂兄,我本是不打算说出来的,结果说漏了嘴。”
盛卿卿不解地蹙眉,这种普普通通的失误本不该这么轻易地叫她犯出来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孟珩平静地问。
盛卿卿想了想,给他举例道,“就好比珩哥哥平日连名带姓地叫我,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一句‘卿卿妹妹’,难道不叫你掉一身鸡皮疙瘩?”
孟珩:“……”他张了张嘴,像是正要念出那四个字似的,又在盛卿卿的注视下紧闭了嘴唇。
他发现这么亲近的称呼还真不好随意说出口来。
光是在脑子里演练了一遍,就让孟珩的胸口发烫起来,像是有什么小动物要从底下挣扎着跑出来撒欢似的。
盛卿卿背着手看了孟珩半晌,见他哑了声,笑吟吟道,“你看,是不是叫人不好意思?”
孟珩高深莫测地盯了她片刻,“这称呼可不是我想出来的。”
明明是盛卿卿第一次见面时甜蜜蜜软乎乎地对着他自己喊的。
盛卿卿:“……”她扭开脸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该回孟府了。”
她说着便往马车上爬,半路被人在后腰轻轻地托了一把,原本还有些艰难的动作顿时变得轻而易举,就像整个人变成了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似的。
稳稳地站住双脚后,盛卿卿立刻便钻进了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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