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人是碰巧选了她的院子,还是不碰巧?
盛卿卿花了些时间将屋内毫无巨细地都查看了一遍,果然察觉确实有人到过她的屋里。
门没关严不说,妆奁有动过的痕迹,床褥枕边甚至还有人趴上去翻动时留下一个借力的手掌印。
对方显然并不是个熟练工。
盛卿卿坐在镜前,翻看着自己家底并不丰厚的妆奁,发觉其中并没有少什么东西。
——不,应当说,她的整个屋子里都没有少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闯入之人并非是为了财物而来,而是为了找到某样特定的东西。
若是对方真拿了什么财物,盛卿卿反倒能以此为理由告诉孟大夫人,在孟府进行详查了。
可什么也没丢,便不适合宣扬出去。
况且,盛卿卿也能猜得到,若她身上真有什么会被人惦记的东西,那也只有一个可能。
胡氏急匆匆地带着孟六姑娘回到了自己院中,顾不得对刚才孟老夫人的言行生气,飞快地令人合上门,问身旁的嬷嬷道,“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嬷嬷低头道,“方才让人去搜了,藏得极好,没能找到。”
胡氏皱眉烦躁地啐了一口,“倒也知道东西值钱,不知道藏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了。无妨,这次找不见,下次换个地方再寻也一样。”
孟六姑娘急切地坐到一旁,追问道,“母亲,您拿到的消息果真如此说?她一个孤女,哪儿来那么多钱?”
“消息不会有错,老夫人那天带她去郊外,肯定就是为了看当年孟云烟没能带走的东西。”胡氏喝了口茶,冷笑一声,“孟云烟打的好算盘,她当年逃了婚,这些嫁妆本就不该归她,老婆子居然还代替着保管至今要交给一个表家姑娘——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孟六姑娘诧异道,“孟云烟?这不是盛卿卿的亲娘么?她都二三十年没露面了,她的钱不该都是我们孟府的钱?”
“可不是。”胡氏讥讽地说,“你可是孟珩的亲堂妹,同记在个族谱里的,他看不惯我也就罢了,对你这个同姓的堂妹竟然也这么无情,对一个外家的表妹护短得紧,真是瞎了眼!难怪人人说他病得人都认不清,我看这话不假。”
孟六姑娘那日被孟珩吓得狠了,听见孟珩的名字还是下意识地一抖,无助道,“可是母亲,我们怎么能胜得过大将军?再说,祖母也帮着他……”
“正是如此,才不能硬碰硬。”胡氏大口喝完了一整杯浓茶,才觉得心中冷静了些,她思索片刻后,道,“你父亲很快就会回来了。这次没找到钥匙没什么,我们再忍耐些日子,等他回来再从长计议,孟府的钱总不能平白无故地都让一个外人给拿走了!等盛卿卿一嫁人,这些钱可就真的跟咱们没关系了。”
孟六姑娘连连点头,对胡氏的话深信不疑,但又突然道,“那究竟有多少钱啊?”
胡氏犹豫了一下,“这倒是不太清楚,但魏梁当年铁了心要娶孟云烟,为此重金下聘,甚至承诺不纳妾、不续弦、不养外室,这辈子只要孟云烟一个人,以他当时魏家嫡子、未来家主的身份,孟府给孟云烟准备的嫁妆只多不少,少说也有几十担,再有他人的添妆和魏家的附赠,肯定不是个小数目。”
孟六姑娘迟疑了一下,“只这些么?”
世家的姑娘出嫁,谁还没个几十担的嫁妆?若是少了,那是要被别人家看笑话的。
胡氏沉吟半晌,摇了摇头,“这是贵妃娘娘从宫中悄悄传来的消息,她能看得上眼的,必定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看老夫人那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孟云烟的嫁妆一定还有隐情,可惜这次没从盛卿卿的屋里找到钥匙,否则就能去那宅子里让人一看里头究竟藏着什么好东西了。”
孟六姑娘心中砰砰跳起来,“是贵妃娘娘说的?那……那若是这事办成了,我是不是便不用嫁给三皇子了?”
胡氏叹了口气,她怜爱地摸着女儿的头顶,“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年纪能当你爹的三皇子,也不会叫你在未来夫婿的事情上受委屈的。”
“可大将军那日说……”孟六姑娘仍旧十分担忧,“大将军的话,就算是贵妃娘娘恐怕也不能无视。”
胡氏捏了捏她的脸蛋,露出了个阴冷的笑,“这世上,他孟珩又不是最大的。等到贵妃娘娘有了龙子,在宫中能更上一层楼,胡家也就更能说得上话——咱们母女俩就不用在这孟府里看人脸色下菜了。”
孟六姑娘愣了一愣,小声道,“贵妃娘娘有喜啦?”
胡氏看了她一眼,收手道,“大人的事情,你别多管了。这几日好好在屋里待着,安心等你父亲回来,这禁足便该结束了。”
“好,听母亲的。”孟六姑娘应了一声,又幽幽地道,“等父亲回来,我再央他给我出气。大将军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那盛卿卿,我得罪不起大将军,总能在盛卿卿头上讨回一二来。”
胡氏教导她,“那小丫头看着甜得蜜糖一样,心里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下次要做什么,你先问过我再说,别又着了她的道,明白吗?”
孟六姑娘想到自己在盛卿卿手中已经连着栽了两次,咬着牙应了,“好,我听母亲的。”
胡氏笑了笑,轻蔑地道,“盛卿卿这丫头也不过有些小聪明劲儿,魏家好些人可挑,她偏偏挑中个只会丹青吟诗的魏仲元,还正是孟珩最嫌恶的,这不是往孟珩脸上扇巴掌么?还指望孟珩能接着护她多久?”
第46章
孟珩还真是一时没空去理会魏仲元。
他在挂上了皮革剑疆之后,这一天行程颇有些忙碌。
孙晋一本正经地把魏梁这几日的进出行程调动一一汇报了个干净,顺带还提了一嘴魏二的病情,道,“腿能医得好,腰是不行了,落个半身不遂,恐怕以后娶妻很难。有这一遭,和盛姑娘的定亲恐怕还要再推迟些时日,等魏二的身体好上一些才会合八字。”
孟珩眼也不抬地嗯了声。
孙晋又七七八八讲了些,方察觉出不对劲来——倒不是说孟珩没在仔细听,而是他的态度颇有些与平日里不同的散漫,好似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别的地方去似的。
“……大将军?”孙晋试探地喊了声,“您今日去过孟府了吧?”
孟珩慢了两拍,又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嗯”字,连嘴也懒得开。
孙晋的视线在他周身上下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孟珩的手上。
孟珩虽然天天爱把玩他的长刀,但今日动作却似乎有些不同。
孙晋大着胆子踮脚细看,终于看见孟珩手里头把玩的并不是他的刀柄,而是刀柄上突然出现的剑疆坠饰。
孙晋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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