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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抬眼看了她一眼。
到了次日,六皇子出宫先到,头一件事情说的就是庞允昨日看蕊娘的眼神,他道:“二皇兄,承恩公的为人你就是知道的,我就怕——”
“唔,我已经知道了。现下孟姑娘在太后那里,承恩公也不能常常进宫,我来派人盯着,若是有事,我再想办法。”二皇子道。
六皇子一贯信任二皇子,也就不再多问,毕竟他们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
宫中,蕊娘想起庞允的神情,没由来的觉得恶心。
她的确很美貌,甚至美貌带来的好处许多,同时坏处也不少,就像引来庞允这样的苍蝇蟑螂。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贸然行动。
越是到最要的时候,越要沉的住气。
没想到到了晚上,有个眼生的小太监交给流萤一封信,信的字体如铁钩银划,上面写的安心。可蕊娘就更不安心了,这是六皇子写的,他们难道要出手帮她吗?
可她不愿意再欠二皇子人情了,因为她不可能做侧妃。
罢了,等过几日见到六皇子再说清楚吧。
只是没想到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又有官员请皇上立太子,听说还是大皇子那一派的官员上了好几封奏折,皇上留中不发后,翰林院和詹事府也有人陆陆续续上折子立国本。
就连乐令姿过来都和蕊娘笑道:“大家都说大皇子很快就要立为太子了。”
蕊娘则道:“反正立不立和我们无关,你既然在太后那里做中书,这些事情还是莫说了。”
“哪里是我在说,现下满宫上下,谁不想去热大皇子妃那个灶,昨儿大皇子妃进宫,好些人上杆子巴结,那个样子我看着都难为情。但是,也不寒碜。”乐令姿倒是挺能理解那些人的。
蕊娘心想是啊,固然表兄等人都更偏向二皇子,可是无论在国法还是礼法上,大皇子的确非常有优势。
但她面对乐令姿如此说,只说正事:“太后娘娘今日有事请我去吗?”
乐令姿掩藏住自己的嫉妒道:“是啊,等会儿晚膳请您陪着用膳。”
蕊娘点头。
今日晚膳,庞太后吃了半碟花生米,又切了半块卤牛肉,小酌了几杯,心情看起来不错。用完饭还对蕊娘道:“我听你祖母说你擅长音律,我这几日有些休息不好?升平署那班人我不喜欢。有没有那种舒缓些的音乐?”
蕊娘笑道:“有,这个时候夕阳正好,不如蕊娘为您弹一曲《渔舟唱晚》吧,只是您这里有没有古琴?”
即便没有这里的潘总管也能马上变一把来,更何况庞太后库房里好东西都有。
庞太后当然是觉得蕊娘很不错的,这姑娘嘴紧,从不透露任何禁中的事情,偶尔几次喊她过来誊写奏折,办的非常麻利,最重要的是她非常沉的住气。
乐声响起,庞太后闭上耳朵倾听,只觉得乐声一点都不吵闹,反而很舒适,就像当年她随父亲一起在湖中泛舟,长兄看着泸沽鸟叼着鱼儿。
一曲作罢,蕊娘又换了一首《阳关三叠》,这首《阳关三叠》则是根据诗人王维的七言绝句《送元二使安西》谱写的一首古琴曲。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蕊娘在弹的时候也一边看着庞太后身边宫女的表情,不得不说送钱给她倒是真值得,庞太后睡着后,人家快速打了个手势,蕊娘才平缓下来,只是没想到刚停,就听庞太后道:“继续弹,还没睡着呢。”
蕊娘立马接着这个音符弹完,庞太后才正坐:“来,过来我这里说话。”
她紧接着过去,只敢在太后前面的椅子上坐半边,庞太后看着她道:“还没问你住了这些日子,在我这里都习惯么?”
蕊娘点头:“一切都极好,臣女的丫鬟还说臣女长胖了不少。”
“长胖点好,我年轻的时候就是长的又胖又壮,你猜怎么着,有一日我不甚被马车撞倒。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都是这肉啊替我挡了一劫。以前我就嫌弃我自己太胖,穿上衣服没有你外祖母好看,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庞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蕊娘。
蕊娘又重重点头,其实在庞太后这样强势的女人面前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反驳她,否则你能力再强,也没有任何用处。
庞太后又问蕊娘:“平日你在家中,这个时候都做些什么?”
回忆起往事,蕊娘就脸上带着笑影:“以往在家中时,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我爹爹说话总是逗我们笑,但又总装出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哥哥却是天生的沉默寡言,所以用完饭,我便总是逗着我哥哥说话。”
别人家这样和睦的事情,庞太后听了很羡慕,又觉得自己不可能会拥有了。
生在帝王家,不争就是死,她儿子做事优柔寡断,又反复犹豫,并非是人主之像。当年明明是他父皇对不起他,因为宠信别的女人就要废太子,甚至都不愿意他当太子,若非自己和庞家他的帝位怎么保得下来,后来自己母子上台,惩罚杨贵嫔,还有杀了
', ' ')('先帝那些儿子,也是他们活该,成王败寇,怪得了谁呢。
一个个生前骂她是不受宠的老妇,他们的儿子私下做了那么多小动作要谋夺儿子的皇位,成王败寇,还敢喊冤枉不成。
想到这里她轻描淡写起来,看向蕊娘,在夕阳西下时,她整个人似玻璃人似的,绽放光芒,和周围的人与众不同。
“年轻真好,你外祖母也是个苦命之人,她唯一一个女儿那么早又去了。年轻的时候,她性情最好,我们姐妹中,我不管到哪儿都是个刺儿头,她在哪里都受欢迎。可是呢,逆来顺受性格温婉的你外祖母下场是被儿子媳妇辖制,不甘人下身有反骨的我却成了太后,可见人生际遇你想随遇而安是很难的。”庞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蕊娘一眼。
这么些天她也发现了,蕊娘为人太有道德感太过小心谨慎,她聪慧有主见,但是却没有太大的野心,最多就是被人惹急了,才敢迈出那一步。
这样的人不好用,因为她心里终究有良心还在,而政治家是没有良心的。
蕊娘果然也回答的很好:“狭路相逢勇者胜,臣女想正是这个道理。”
“说的很好,我知道了,你现下去吧。对了,庞允请求我把你许配给他的儿子,也就是承恩公世子,但是我未曾答应。”庞太后看着蕊娘道。
蕊娘是说庞太后找她做什么的,原来是因为这般,庞允找她做儿媳妇做什么?目的昭然若揭。还好,庞太后拒绝了,蕊娘赶紧跪下道:“多谢太后娘娘关爱。”
庞太后笑:“只是你也知道我如今年迈,许多事情还得靠庞家人,所以你就暂时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拒绝的事情,否则,庞家人觉得没面子。如今哀家行事,也颇为掣肘啊。”
蕊娘自然答应。
可是,她并没有走,而是看向庞太后:“您为何要帮我呢?”
庞太后道:“因为你的用处很大?”
“可是我什么都还没做啊?”蕊娘觉得奇怪。
庞太后笑道:“大概是今日我算了一个上九之卦。”
所谓上九之卦指的是“亢龙有悔”,意思就是龙飞至穷极之处,终将有所悔恨。而卜出上九就是可能会有灾祸,但上九之后是乾元“用九”,则天下大治。
难道庞太后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等蕊娘走了之后,才有方才庞太后的宫女微微垂首,太后方才分明卜的是用九,她老人家还说了一句,见群龙无首是吉。
朝堂上的事情愈演愈烈,首先是每日有人逼宫让皇上早立太子,皇上见他为了讨好自己和庞家闹翻,还是很赞许的,但闹翻之后被太后打压,又立马搞出一幅负荆请罪,简直首鼠两端。
这样就不说了,现在听说大皇子党羽四处串联,又是拉拢应家和江家制造舆论,又是发动满朝文武百官让他来。
甚至更过分的是,有人特地写一首诗,表示自己这个皇帝长于妇人之手,而大皇子不会。
最让人后怕的都是,孟让为了他殚精竭虑一辈子,而孟让一死,大皇子为了拉拢应家,让孟让之妹和离,这样的人毫无心肝。
……
大皇子正陷入一种焦虑之中,他在房中走来走去,屋里全部都是自己人,岳父忠勇侯江家的人,妹婿应淮,还有一些清流勋贵,都在这里吃酒。
“这次肯定是老二做出来的,故意策反了我们的人闹这一出,只是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跟着起哄??万一父皇怀疑本王该如何是好?老二真是好狠的心。”
忠勇侯道:“其实,说实在的,皇后支持您,您如今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封太子也是理所应当。故而有二皇子等人捣鬼,但殿下可是天下人心之所向,那些人是支持正统。”
原本这次去播州应该是忠勇侯去,但是这次去的人却是曹国公世子,虽然是太后提出来的,皇上也不是不能反对,因为大皇子在之前就举荐自己了,再这么被排挤下去,哪里得了?
长子嫡孙就该封太子,以正国本。
大皇子从十岁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每一年都有人提出封太子,而大皇子不仅和二皇子都只是封王没有任何特殊待遇,现下也难怪那些老臣们这次拼命要皇上立太子的。
以前皇上还有理由,认为皇后还年轻,想等中宫嫡出,如今庞皇后也年纪不小了,能生的可能性很小了。
所以,大皇子一脉的人也是想要不就趁着这次把名位定下,否则不少人居然去投靠二皇子了,将来让二皇子得尽人心,来一场玄武门事变就不好了。
有不少人赞同:“是啊,还不如这次彻底就把这个位置坐实了,让二皇子那一派傻眼。”
唯独只有五皇子和应驸马反对,五皇子当面不好驳人,趁着大皇子更衣时,还是进去提醒道:“大哥,依我看此事就是一个陷阱,你可不要跳下去。”
大皇子看向他:“那你说如何是好?我都已经二十二了,我手下可用之人不多,老二那里却是声势极高。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五皇子还是继续苦口婆心:“大哥
', ' ')(',还是等等吧。”
这件事情在皇上把卞宝云嫁给二皇子做次妃之后,大皇子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卞宝云原本是做正妃的身份,但因为身上有了好几处伤疤,身子骨也不是很好,并不好说亲,毕竟五不娶包括的逆家子不娶、乱家子不娶、世有刑人不娶、世有恶疾不娶、丧妇长子不娶中,卞宝云属于有恶疾。
如今却有了侧妃之位,本朝只有亲王、郡王妾媵生子嗣者封夫人,与郡王长子正妻同级别,还要是亲王庶子继承亲王爵位的,其生母才能为亲王次妃,若要转正,还要在元妃已经去世的条件下,才可以授封为继妃。
现在卞宝云成了次妃,可以说是照顾卞宝云,但另一方面是不是也说明皇上更看好二皇子呢?
这下大皇子彻底坐不住了,五皇子拦不住只好装作中立的样子。
而二皇子一家接到圣旨之后,反应不一,陈晚晴心里当然是非常难受。卞宝云当时就比她要受欢迎,卞家父兄得力,也不输给她,连皇上也非常偏爱她,若是卞宝云进府,岂不是威胁她的地位?
甚至,卞宝云不是一般妾还是次妃,皇上如此抬举二皇子未必没有想过要立二皇子为太子的想法,若二皇子一朝成为皇上,卞宝云更是对她有莫大的威胁。
陈晚晴的心思二皇子不清楚,六皇子算是唯一了解二皇子心思的,他当然知晓二哥更喜欢孟表妹,但是现在娶卞氏,也代表父皇对他的看重,这是圣旨自然违抗不了。
二皇子也对六皇子道:“原本我想和孟姑娘说,请她做我的侧妃,如今这个情况,我也是无能为力。”
六皇子想到这里也是满腹心思。
偏偏蕊娘听说卞宝云嫁给二皇子时,嫁入南极生物裙易武而而齐舞而吧以看文觉得很是高兴,二皇子对她的这些好,她生受不起,也不愿意做侧妃,如今卞宝云做了侧妃,这也极好。
更何况,陈晚晴对卞宝云曾经下手,若是卞宝云真的聪明就应该知道如何做。
所以,她也要找六皇子说清楚,只是她一个公主侍读要见到皇子不容易,还好这日天赐良机,她陪伴四公主读书后,居然见到来探望四公主的六皇子。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
六皇子见蕊娘见到他一幅很想要说话的样子,自然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觉得自己其实也得说清楚,再有他当初说的振振有词,现在却是造化弄人。
于是二人在擦肩而过时,说了一个地方,随都往那儿过去。
蕊娘正欲开口,就听六皇子道:“二哥其实也不知道会被赐婚,但这是父皇赐婚,他也不能拒绝。”
“是,皇上赐婚当然拒绝不了。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我是想说二皇子对我很好,一直从我进宫就替我打点。但是,恕我无福,日后我自己行走于宫中,就不必劳烦二皇子了,我对他也没有别的男女之思。”蕊娘赶紧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六皇子心想亲王侧妃虽然可以封两位,但本朝一般也只封一位,以孟表妹的矜持和不卑不亢的样子,自然不愿意做无名无分之人。
但他想二哥极有可能荣登大宝,因此,他暗示的看了看蕊娘,意味深长道:“其实,你还可以再等等的,日后还是有可能的。”
蕊娘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自己的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所以福了一身,准备告退。
又听六皇子道:“现在到处都传说你可能嫁给庞允的儿子,那也是个花花太岁,二哥比他好几万倍。若是这样,你还不如嫁给二哥,将来自有你的好处。”
蕊娘也不好现在对他说太后拒绝了,毕竟太后不让她说的,故而只好道:“我自有我的法子,就不劳您操心了。”
“你!”六皇子也是尊贵的皇子,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久,她却还是这般,他气道:“算我好心当成驴肝肺。”
卞宝云和其母自从进京后, 就一直在舅舅的荆王府上,荆王今年四十,还算很年轻, 和韩伯爷年纪相仿,荆王又是宗正, 在陆姓宗室中也非常有地位, 毕竟是世袭罔替的王爷。卞家母女并非在京没有地方住, 只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日,接了圣旨之后, 荆王也是难得高兴起来。
卞宝云身上还没好完全,尤其是穿衣裳嫩肉被摩擦之感, 让她越发不爱动弹。以前她酷爱的打秋千, 也无法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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