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提醒林轻染世子在屋内,可自己又是世子的人,擅作主张一定少不了责罚。
林轻染看向没有点灯,漆黑的屋子,回头道:“怎么?”
月影挣扎一瞬还是没有说,只低头道:“奴婢去安排布菜。”
林轻染皱皱眉踩上石阶朝正屋走去,推开门她就嗅到空气中绕着浅浅的茶香与细微苦涩的药味。
很熟悉的味道,是……
林轻染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哪里闻过这味道,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染染让我好等。”
林轻染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屋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是沈听竹!他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呆在她屋里,他就不怕人发现!
林轻染僵硬着背脊,半天才缓过劲来,颤着嗓子小声道:“二……表哥。”
沈听竹用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那张俊逸的面容一下出现在林轻染的视线里。
凉凉的目光梭巡在林轻染身上,使得她身子一寸寸发软,勉励扯着笑,“二表哥怎么来了。”
“等不到染染,我只好自己过来。”理所当然的语气。
林轻染心颤地闭了闭眼,果然是因为自己没有将雪团送去,他竟这样来她房里。
沈听竹看着还僵在门口的林轻染,依旧是轻描淡写,“再不进来,等婢子回来可就得看见了。”
他就一点也不怕人知道,还是笃定了她不敢。
林轻染沉默着咬紧唇,她确实不敢。
跨进门槛,反手将门关上,缩着步子站在门口,小声又气恼地问:“你究竟要干什么呀?”
沈听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他以为小姑娘不去他那里,便是已经回了青云阁,谁能想到她竟然跟着大哥走了。
雪团喜欢粘着别人,他可以一笑置之,最多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如今换成小姑娘,他却发现自己一丝一毫也不能忍受。
等在这里的一个时辰,是从没有过的难熬。
沈听竹淡声问:“染染与大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要骗我,我看得出。”
林轻染有一种小时候惹了祸的感觉,每每那个时候,爹爹就是这样严厉的对自己说话。
可他凭什么管自己,林轻染敢怒不敢言,又不想这样有他拿捏,轻声嗫嚅:“我没打算骗你,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听竹出乎意料地看着她,林轻染迎上他的视线,那些好不容易鼓起的劲儿就灭了一半。
沈听竹看了她半晌,颔首道:“染染知道我的秘密,你不肯说,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泄露出去了。”
林轻染蹙了蹙眉,“我只是去帮大表哥挑选给沈老夫人的贺礼。”
“就选个贺礼到现在?”沈听竹皱眉。
林轻染心里气恼,“青玉阁离书阁那么远,怎么不要那么久。”
沈听竹接话道:“知道远,下回就不要去。”
林轻染没吭声,攥着自己冰凉的手,因为要找雪团她出门没有带手炉,一路走来,她脚是也凉,手也冷。
结果回道屋里,还有这么个煞星等着,林轻染只觉得欲哭无泪。
沈听竹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走到她面前,林轻染一惊,忙退到了门板上,背抵着门,脸颊蓦然贴上一只瘦削的手,屋里烧着地龙,难得这次沈听竹的手比她暖和。
轻柔温热的抚触,让林轻染心慌不已,簌簌颤着羽睫,几乎是哀求道:“我,我答应还不行么。”
沈听竹意识到她口中的答应是指什么,适才还绕在心上不虞消散的干干净净,笑得愉悦,“这是染染自己说得。”
他目光滑落到林轻染越发泛红的雪腮,“冷不冷?”
林轻染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也趁机避开他的手。
沈听竹则把手掌放到林轻染揪紧的小手旁,林轻染一双黑眸警惕地盯着他的掌心,她甚至开始怀疑,沈听竹究竟是不是打着,吓死她,好一了百了的主意。
沈听竹见她没动静,自己握住了她的手,“手也那么冷。”
“……你松开。”林轻染无助的颤着声说。
“暖么?”他垂眸凝着林轻染,更像是自言自语,又透着莫名的酸涩,“我可以给你暖手。”
林轻染震惊地看着他,被他裹在掌心里的指间怯怯缩着,脑中混乱不堪,抿紧的唇也微微张着,短促无力地呼吸。
当初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她还能说他是不知礼数,不识五常,可现在他怎么会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却还这样不知避讳的给她捂手,之前更是给她揉脚!
在手心的温度褪去前,沈听竹放开了她,林轻染通红着眼圈将手背在身后用力的捏紧,眸中泛出不安的水泽,他究竟要干什么,就非要这样欺负她不可?
沈听竹打开门,林轻染以为他终于要走了,哪想他只是吩咐月影上膳。
院里的其他丫鬟不知被支去了哪里,林轻染忽然觉得就像是回到了他们进京路上,朝夕相处的时候,她怎么逃都逃不开。
林轻染坐在小桌的那头,无处泄气,红着眼瞪向正摆菜的月影,对沈听竹道:“将你的人带走。”
沈听竹正端着碗吃饭,咽下口中的米饭,才不紧不慢道:“这是染染带来的婢子,我要走了算怎么回事。”
林轻染见他分明就是耍无赖,可偏又拿他丝毫没有办法,只能恹恹将饭粒往口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