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染觉得自己那点随机应变的功夫,已经全被逼出来了,总之她不承认就是了。
眼里的水还没散去,就敢一本正经的糊弄他了,沈听竹依意味不明地笑笑。
“那还不拿回去?”
林轻染盯着他的笑,咽咽口水,颤着指尖去拿,柔嫩的指尖滑过沈听竹的掌心,搔出的一丝痒意,沿着掌纹透过肌肤入了骨缝。
令他已然到了嘴边的逗弄,凭空销声匿迹。
沈听竹将手虚握成拳,揉搓了一下,半眯的桃花眼里犹带着迷惘,他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林轻染还站在门边,看着他绕过走道,推门进去另一间屋子。
唇瓣无措地翕动又抿紧,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他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要逃,却只是把簪子和手镯还给她,连声警告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林轻染怔怔地望着那扇已经紧闭的门。
还过问她的病……林轻染扇动的两下眼睫,有什么窜进了脑中。
对啊……允许她出门,给她银子,还有之前那几次放肆冒犯的举动。
细柔的眉蹙紧,那土匪给她抹药,他的手曾抚过她额头。
林轻染指尖虚颤着贴上额头,一个越来越荒唐的念头浮现,她连眨眼都不会了,那人该不会是……
林轻染快速将手放下,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恨不能盯出个窟窿来。
痴心妄想!
*
林轻染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睡着,清早月影来伺候她起身,她连脑子都是昏沉沉的。
迷朦困倦地坐在妆奁前,让月影替自己梳发。
“小姐可是昨夜没睡好?”月影望着镜中她精气不加的面容,关切询问。
林轻染揉了揉额侧,打起些精神,想起自己那个猜测,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她竟从没想过那土匪会对有这种想法,抬眸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她自己都喜欢的不得了。
林轻染再次懊恼,怎么就会没想到呢。
一旦有了猜测,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难怪,一路上除了言语上的吓唬,吃穿用度上,他从没亏待过自己。
思绪越来越清晰,林轻染用力按住桌沿。
月影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自己扯痛了她的发,“奴婢轻一些。”
林轻染脑中乱成一团,根本没听见月影说得话。
她咬着唇思索,若真是这样,那她或许可以把握这点逃出去。
不过她要先确认一下。
*
从清早一直到过了晌午,林轻染几次鼓着勇气,可每到关键时候,她又缩了回去。
此刻那土匪让人在天井支了张藤椅,正惬意地躺在那吹穿堂风。
林轻染则将身子藏在二楼的廊柱后,探出一点点脑袋往下看,几番犹豫,也没敢把脚往楼下跨。
沈听竹曲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扶手,小姑娘欲言又止了许久,这会儿又躲着偷看,他真是越来越好奇她想干什么了。
月影从房中抱着脏衣出来,看见林轻染在张望,也凑过去。
林轻染满心都放在下面那人身上,月影忽然靠近将她吓得身子都颤了颤。
微微开口唇调息,手掌贴在心口,安抚着悸颤不已的心。
月影奇怪地问:“小姐,您在瞧什么呢?”
林轻染急的直摆手让她住嘴,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眼力见的丫鬟。
月影着急忙慌地将嘴闭紧,一副知错的表情。
“林姑娘有什么直说就是了,何必藏着掖着。”
沈听竹懒洋洋的声音飘入耳中,林轻染一咬牙,提着裙摆下楼。
沈听竹撩起眼皮,抬手挡住头顶照下的光,他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林轻染。
居高临下,却还是软的像水。
“何事?”
“我……”他看到林轻染粉润的唇细微张开。
“我想再出去走走。”那唇又抿紧,唇珠半含,“可以吗?”
沈听竹适应了刺眼的光,将手放下,看着林轻染淡道:“又想上哪去弄丢点首饰?”
他语气微嘲。
林轻染缩了缩脚尖,很快又站定挺挺腰,起码他没有生气动怒。
她用力回想嫂嫂与大哥相处时的情形,先是扯扯衣袖?
林轻染连忙打住念头,让她去揪这土匪的衣袖,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上回也是情急的缘故。
嫂嫂若是想求哥哥些什么,则会柔情似水道:“夫君,你便依了我这回……”
林轻染闭了闭眼,还是决定正常说话,“丢到哪儿,你不都找得回来。”
殊不知她的娇柔是刻在骨子里的,正常说话也比旁人掐着嗓子来的软和。
想起昨夜临睡了还要来吓她一吓,林轻染皱了皱鼻尖。
“呵。”沈听竹笑,她倒还委屈上了。
“是,你就是把自己丢了我也能找回来。”
听得他意有所指的话,林轻染动动唇,声音极轻,“我不逃。”
哪怕自己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林轻染还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大当家不答应就算了。”
小姑娘说完紧紧抿住唇线,眼睛望着地面,还是那么禁不起逗。
“想去就去。”沈听竹再次闭上眼。
林轻染眼睛一亮,他果真同意了,她踮踮脚,兴奋不已地朝还在楼上的月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