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状况,沈听竹沉下目光,“别抓了。”
林轻染才不听他说得什么,小手胡乱在手臂上抓,粉香玉腻的肌肤轻易被抓出红痕,沈听竹截住她的手腕,冷斥道:“还抓?手还想不想要了。”
恶狠狠地语气让林轻染在睡梦中都吓得缩了缩。
消停了一会儿,林轻染又不安地动起来,沈听竹才放下药碗,回头就见她又在抓了,啧了一声,轻拍开她的手。
林轻染缩回手,捂在心口,眼睛也不睁,扁了下嘴,就呜呜地哭起来,“疼……疼……”
沈听竹见她跟开了闸似得哭个不停,不由得皱眉,他注意着力道不会打重了……不过小东西异乎寻常的娇气。
“让我看看。”
沈听竹想将她的手拉出来,却被林轻染死死捂着,泪水打湿了眼睫,哭得一抖一抖,一个劲的小声呼痛,“疼,疼。”
娇娇怜怜的模样让沈听竹没了法子,只能哄道:“不疼不疼,我瞧瞧。”
林轻染好像是听进去了,慢慢松开手让他瞧。
手背上连个红印都没有,沈听竹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装的,他抬起眸,林轻染还在抽泣,红润的唇也可怜巴巴地瘪着。
沈听竹几不可闻的轻笑了声,真的替她揉了揉手背,“还疼不疼了。”
小姑娘渐渐平复下来,乖巧的模样让沈听竹满意微笑,“甚好,比雪团乖怜得多。”
被打疼了一次,林轻染不敢再抓了,小声哼唧,
“……好痒。”
勾出的尾调儿,娇颤似莺啭。
沈听竹似笑非笑地勾唇,将视线落在林轻染泅红的眼皮上,口吻淡淡,“这是指着我伺候你呢?”
修长的玉指托起林轻染的手臂,沈听竹垂下眼睫,颇有耐心的轻抚着她起红疹的地方。
他的手很凉,指腹贴在灼烫刺痒的肌肤上异常舒适,林轻染皱紧的眉头舒展开,鼻翼弱弱动了动,腻糯地哼声。
还真是个娇小姐,长兴侯府的姑娘够矜贵了,也不似她这般。
沈听竹看了只愈发觉得有趣,“还没谁让我这样伺候过。”
他拿过瓷瓶,拔下瓶盖,指腹沾上药膏,仔细抹在她手臂的红疹上,原本像是开在雪中的红梅,涂上浓褐的药膏,变得不太好看。
沈听竹皱眉轻啧了声。
药效上来,折磨着林轻染的奇痒褪去,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恍惚看见身畔坐着一人,偏瘦的身形,眼帘半垂,眼睫覆在眸前,专注的眸光似蕴水般柔和,眼下的泪痣更添了几分多情……
泪痣……林轻染眼中的迷惘顷刻散去,乌黑的瞳仁缩紧,原本晕乎乎的脑袋彻底清醒。
她下意识惊呼,一把将手抽回坐起身子,整个人往床里侧缩,惴惴道:“你,你干什么?”上唇磕碰着下唇,话都说不利索。
沈听竹掌心蓦然一空,他顿了顿,曲拢长指,不疾不徐的将瓷瓶盖好,才抬起视线,“醒的倒是时候。”
林轻染怵惕看着他手里的瓷瓶,手臂上还有药味,他莫非是在给自己涂药?
拢着被子将身子缩紧,林轻染十分怀疑他有别的目的,她才不信他会如此好心。
沈听竹对她的抗拒不以为意,半真半假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将你扔这里了。”
林轻染难以置信地张张嘴,一张小脸写满了悔意,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昏死过去。
好骗成这样,亏得是遇见了他,不然还能剩下几两肉,沈听竹道:“醒了就把药喝了,跟我走。”
“我不走!”林轻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了。
可她好不容易才送出消息,若是顺利,官兵一定会来,所以绝不能跟他走,她只要拖延时间,等官兵过来,她就能得救了。
林轻染想了一下,唇瓣微微轻启着喘息,气若游丝地说:“大夫说了我需要静养,奔波不得。”她偷偷打量沈听竹的神色,接着道:“而且我自幼身子就弱,每次病了也都较旁人严重许多,若出了意外,你的银子可就拿不着了。”
她这会儿本来就虚弱,都不用假装,光是说这番话,就已经让她耗费了大把力气,软绵绵地倚靠在床栏之上,稍稍挪动肩头,让长发贴着她尖细的下颌滑落,荏弱似将散的烟雾。
沈听竹漠然点头,不置可否。
就在林轻染暗自松神的时候,他忽然俯身欺近了她,莫测含笑的桃花眼直直望进她眼里,语气轻幽,“林姑娘,该不会是在跟我做戏罢……不肯走,是故意使诈想逃?还是有什么别的诡计?”
林轻染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定了定神,故意气急地抬起手臂,“大夫也来过了,是不是真的,你不是瞧见了吗?若是不信就将我丢在这里。”她求之不得。
沈听竹看着恼羞成怒的小姑娘,浅浅微笑道:“林姑娘放心,我可不会将你丢下。”他直起身体,“把药喝了。”
林轻染抗拒地看了眼小几上的药碗,没有动,白嫩的指头偷偷揪着被褥,捏紧又放松。
沈听竹看在眼里,既不不催促,却也不走,僵持了一会儿,林轻染无可奈何地端起了药碗,浓黑的药汁,该多苦啊……
林轻染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大有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然而唇瓣贴到碗沿,只不过小小抿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将头撇的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