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瞿若想长久富贵,立足脚跟,保全名声,只能和她一条心。
沈薛氏犀利的眼神闭了闭。
王婆子见她态度软化不少,忙不殊将沈婳出府的消息禀上。
“竟还捎上了柳姨娘那个木头,她阿爹才走了几天,就顾着出门快活了。”沈薛氏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又畅快沈巍的可怜。
“只怕娘子又折腾出什么事端来,公子现今不在府上,可要将消息传过去?”
沈薛氏摆了摆手:“传什么传。她越生事,便越不得体。阿爹没了,亲事又退了,如今外头都在骂我同公子不待见她,事事克扣,也让丰州城的百姓亲眼瞧瞧,她是个什么德行。”
王婆子便又恭敬退下,刚轻声掩上房门,朝外没走几步,就撞上朝露惊慌失措的脸。
她嘴里的笑意顿时浅了些。再不复往日态度的亲和。可朝露将其视为救命稻草并未察觉。
“王妈妈,我不想倒夜壶。你可一定帮帮我。”
“住嘴,夫人下的令,容得了你拒?”
王婆子扯开她的手,嫌弃的捂了捂口鼻:“行了,本以为你是个能干的,有我提点,日后定能在夫人面前得脸混个好差事,没想到如此不争气。你同我儿子的婚事,我看也暂且作罢吧。我可不要整日对着恭桶染了一身味的儿媳。”
朝露的脸骤然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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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不急不缓的驶着,车夫的动作熟稔,途中不见颠簸。
车夫是沈婳院里伺候的小厮。曾在车行做过几年。
厚重的车帘堵住车厢外的寒风瑟瑟,沈婳一上马车,就靠在倚翠肩上小憩。呼吸浅浅。
对面的柳姨娘坐立难安。
她视线小心翼翼的瞥向沈婳的睡颜。
恬静的没有半丝蛮横。
“姨娘快将我盯成花儿了。”猝不及防间,沈婳发白的唇角动了动。
她也不知何时醒的,没睁眼,反倒调整了个舒服的姿态。
柳姨娘心口一跳。支支吾吾憋不出半个字。
“府中乌烟瘴气,都是些烂人。连带着空气混浊肮脏不堪,继母蠢笨愚昧,却自诩高人一等,行事手段愚钝且拙劣。”
“沈瞿眼皮子浅,风头虽盛,却利益熏心,贪婪无厌忿类无期。恨不得将所有人算计了个彻底。”
“至于姨娘你……”
她掀开眼皮。见柳姨娘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
“紧张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卖了你?”
柳姨娘育有一女,名沈坠。小沈婳五岁。
沈婳自小跋扈惯了,瞧不上这个庶妹。
她原本是府里年纪最小的,可沈坠出生后,便不是了。为此如何能欢喜?
然,沈坠却极爱乐颠颠的跟在她身后,阿姐的喊着。
“你烦不烦人。别跟着我,我不喜欢你!”
“啊。”沈坠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那我改呐,阿姐这次出门,真的没给我买奶油灯香酥吗?”
九岁的沈婳眼儿瞪得圆圆的,她高高扬起脑袋,头上的揪揪随着晃了晃,她特地强调:“我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为了你,特地多走三条道买的。”
沈坠失望的低下头,眼前却多了一袋点心。
沈婳嫌弃道:“我让下人去买了,烦人精,就知道吃。”
再后来,沈淳氏,沈雉亡故,她大病一场,是沈坠日日陪着,安静的陪着她吃饭,看着她喝药。
沈婳梦魇哭着醒来要娘,她小心翼翼的爬到沈婳榻上,短短的小手抱住沈婳,在她身上蹭了蹭。奶声奶气的拍着她的背。
“阿姐莫怕,阿坠一直在。”
一直么?
可没过多久,在大雪纷飞的寒冬,沈坠落水身亡。
得到消息的沈婳正喝着药,‘啪嗒’一声脆响,药碗从手中脱落,重重砸到地上,深褐色的药汁四溅,药碗碎成好几瓣。
沈婳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巍对柳姨娘算不得温存,而柳姨娘安守本分,一颗心都系在沈坠身上。
当年,她痛失爱女,万念俱灰,也尚且一直行尸走肉的活着。沈婳真不觉得,柳姨娘是会为了给沈巍殉情。
“姨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柳姨娘眼底一暗,紧跟着大颗大颗的泪往下滚落。她死死捂住嘴,不让哭腔溢出。
沈婳见状,不由指尖一顿。她张了张嘴,却到底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