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六顺离开,他突然咳嗽两声,扯着背后的伤,疼得额头都是冷汗。
梓妤拿了帕子给他擦去:“他们这边恐怕不会罢休。”
许嘉玄将她手握住,微微一笑,眼眸明亮:“东西只要送到了太子手上,太子会有办法让他们不敢动。我们只要等太子送来的消息即可。”
他说起太子的时候,笑容却是浅了许多,一看就是对太子有不喜。
她转了转眼珠子,眼角往上扬,似笑非笑道:“太子究竟怎么得罪你了,讨厌他,怎么还那么信任他?”
就笃定太子能让四皇子一应人不敢妄动。
他哪里听不出来她是在埋汰自己,但只是笑笑,握着她手没说话。
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自己爱的人拼命去保护的人,哪怕他们是双生的姐弟。
他淡淡一笑,梓妤觉得他身上那种奇怪的沧桑感又涌来出来。
似乎不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而是经历了一辈子,莫名叫人觉得心疼。
她沉默了片刻,想说什么,许嘉玄却是看向门口,冷声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袁青怀里捧着什么,磨磨唧唧挪着步子迈过门槛。
“大人,我母亲让小的煮的鸡蛋,说是补元气。”
袁青就是被梓妤留下的货郎。
才刚来就遇上许嘉玄出了事,吓得这几天都在门口打转,听到他醒来,高兴的就煮了鸡蛋过来。只是不敢说是自己煮的,上次他还骂许嘉玄不懂照顾人,偷偷送了鸡蛋给人夫人。
怕他记仇。
但是许嘉玄就是记仇的。
他看了几眼袁青手里的鸡蛋,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让袁青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梓妤轻轻推他一下,拿眼神示意,让别为难人。
袁青明明是关心他,多淳朴的人,把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许嘉玄这才让六顺接过来,在袁青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说:“你找黄立伟给你安排事情做,我这里不养闲人。”
袁青听到黄立伟,脸都白了。
那个一手能碎石头的壮汉校尉?!
可这里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哭丧着脸转身跑走。
梓妤被逗得扑哧就笑了,没好气地说:“你好好跟他说不行?你让他去找黄校尉,不就是有意培养他进锦衣卫的,非得把人吓成那样。”
许嘉玄还是那个臭脸色:“好好说什么,锦衣卫是随便能进的。”
——这人的别扭性子。梓妤是服气了,看在他伤的份上,没再和他掰扯,安安静静坐在他边上跟着晒太阳。
小东西站在灌木丛边上,想上前,可是跳着走了几步,看看许嘉玄又退回去了,最后跑到玄真子那里啄药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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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过了清明的天气,风刮面而来还带着干冷。
平王世子迎着风慢慢在一处山腰走着,脸上被风刮得微微作疼。
他身边只跟了一个心腹,两人脚下都是泥,鞋面和身上还沾有拜祭时烧到纸钱灰屑。
心腹看了好几回,想要给他拂一拂,见他神色不虞又没敢作声。
每年到拜祭的时候,他们世子爷性格都会特别的阴郁,谁人不小心犯一点错处,极可能就是丢了命。
即便是他,这几日都是提心吊胆的伺候着。
走下山坡,王府的马车就在边上等候。
平王世子径直上了马车,心腹想了想坐到车辕,车里却是传了一声:“蒋七。”
蒋七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忙应道:“世子有什么吩咐。”
后头又没有了声音,蒋七知道是要他进去。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弯腰钻进马车,跪在大红的绒毯上候命。
等了许久,他才听到平王世子淡淡的声音:“出门前,你说宫中传出吴皇后要让太子娶吴家女?”
蒋七没有想到他是问这个,点点头:“是,太子那里是拒绝的意思,皇后还是让人去蜀中接人了。”说着,是看热闹的半嘲道,“皇后这样坚持,也不怕太子因为此事和她生了罅隙,她们吴家事想要出两个皇后吗?太贪心了些。”
平王世子闻言像是在想什么,撩起帘子去看刚才走下的山坡,但是他刚刚拜祭的墓地被树林遮挡,一点也看不见了。
他放下帘子,扯着嘴角冷笑:“到最后她还是要靠着吴家的。”
可是吴家的下场却是不如她意,他还没有动手,太子已经让吴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吴皇后还是蠢。
也省他动手了,只要一切都按着之前那样走,他必然还是能让他们一个都不好过!
平王世子眼底闪过戾气,又问:“赵利把扬州闹了个天翻地覆,还让许嘉玄铤而走险去了河道衙门,还生死不明。现在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