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和侯爷也是故交了。”梓妤又接了一句。
玄真子哈哈地笑:“小丫头,你这是在套我话呢。”
梓妤抿嘴笑,也不否认。
许嘉玄见两人熟稔,自己闷闷倒酒喝。
梓妤已经帮着给玄真子布菜,她们母女当年落脚玄灵观玄真子没少照顾,小时候她常到玄真子那头听他念书和习字,有时他出行还天天盼着他早归。
“那您也不早些下山来,这也是缘份了。”她又给倒酒说。
“我这人不爱凑热闹。”
其实是怕在外人面前露出本性吧,梓妤没戳破他。虽然如今道士都不忌酒肉,但他这样吃得明目张胆的也不多。
她再顺手给许嘉玄也添满杯,站起身来说:“那你们师徒叙话。”
带上小东西,转身盈盈离开了。
玄真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倏地叹气。
许嘉玄仍旧默默喝酒,徒弟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玄真子抬手就拧他胳膊:“好好待你媳妇,娶着她是你的福气。”
“您先前就知道陛下会给我和她赐婚?”
许嘉终于说话,想起那天他来得突然,神兮兮地又走了。
“确实是知道。”玄真子明人不做暗事,承认得十分坦然,“没有为师,你又该再悔,可再悔又能如何……你这臭脾气改改吧。”
他说话向来神叨叨的,许嘉玄没理会。
桌上的蜡烛突然爆了一声,玄真子听着动静,眯着眼说:“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您又说这种话了。”
“为师这是提点你!朝务事为师不懂,也懒得懂,陛下身子近来还可以,可事世易变。有些东西为师也防不住,今儿下山来,只叮嘱你一句,别让你媳妇太靠近额角有刀疤的男子。不然你悔也悔不过来。”
许嘉玄嗤笑一声:“您这又是祖师爷显灵,给您送的消息?”
玄真子一巴掌就拍到他头上,直打得他抽气。
“大不敬!好了,酒我也不喝了,把肉给我送住的屋子里去,我去给你父亲号号脉,正好调了几味滋补益气的药。”
提到父亲,许嘉玄眼神暗了几分,抿着唇站起来。再是起死回生的药,也不能使续白骨。
玄真子知道徒弟的心结,可就如同他说的,有些事情他也防不住,叹道:“痴儿,你莫要入障了。”
许嘉玄又是沉默以对,气得玄真子都想跳起来打他一拳。在月下并肩走着的时候,他终于主动说话,问道:“您可知道梓妤的姓氏?”
梓妤……玄真子背着手,歪着头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瞒您说,我去查她生父何人,却发现查不清,她如今记在族谱只冠了夫姓,本姓氏却还空着。这么空着也不是办法。”
“什么夫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生分又别扭。你锦衣卫副使都查不清的事情,我上哪知道去。为师再与你郑重说一回,好好待她,莫要再生悔!”
今晚玄真子跟他说话就是叨来复去这么一句似的,听得许嘉玄莫名心烦。
他又怎么不好好待人了。
是她反过来嫌弃他差不多,连圆房都不愿。
他沉着脸,将人送到父亲那里,让人把肉菜也给送到客院。在要转身回院子的时候,想到梓妤并没有吃饭,今日在陈家她乖巧让人怜爱的样子就浮现在脑海里,想了想,让侍卫喊来六顺吩咐。
“你可知道少夫人爱吃什么,去吩咐厨房做了送到房里来。”
六顺长着双细眼,闻言一转,再一笑,双眼就成了一条线:“您放心,小的这头就去。”
许嘉玄这才踩着幽幽月光回房,廊下的灯笼在夜风中打着旋儿,他还是琢磨起玄真子那几句神叨叨的话。
不知不觉就来到房门前,他看到似乎是绿茵带着一个女子从庭院中间走过,跟在她身侧低头的女子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可能是院子里的丫鬟,如今梓妤嫁过来,往前不在正房伺候的丫鬟时常得来到跟前。他撩开帘子进屋,刚踏进去一只脚,脚步顿了顿,很快又若无其事。
梓妤见他这会就回屋了,诧异道:“道长呢,怎么回来那么早。”
“他去父亲那里了。”许嘉玄扫了眼圆桌上的饭菜,还有她跟前剩下的小半碗米,板着脸进了屋。
好好的他似乎又闹脾气了。
梓妤就抬手拍了拍桌上窝着的小东西,低声说:“别再乱讲话了,小心被炖了。”
小东西吓得一哆嗦,把脑袋藏到翅膀里,闷声闷气地说:“不说他换裤子。”
梓妤差点要笑出声,这小精怪!不怨许嘉玄恼它。
就在绿茵回来的时候,六顺笑着送吃食过来。
梓妤看着好几食盒菜,问六顺:“世子没吃?”
六顺看着圆桌上的几样菜,也一愣:“少夫人用过了?”
此际进屋去的许嘉玄出来,淡淡地说:“我没用,放下走吧。”
六顺看着主子爷高大的身影,想说这不是您吩咐给少夫人做的,但被他睃了一眼,当即放下东西跑得飞快。
“你刚才怎么也不说。”梓妤刚才心里存着事,也忘记问了,把吃一半的菜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