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第一封信,瓦里安盖上自己的印章,将之卷起并用火漆封好塞入信筒。
瓦里安将信筒放在一边,他抽出第二张羊皮纸,并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怀表内有出征前画师为安杜因画的画像,他注视着画像,原本坚毅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温馨、柔情和不舍,竞久久不能继续下笔,直到军营外的士兵口号声惊动了他,他才自嘲的笑了笑,眼神再次坚定下来继续写道:
“孩子,我还记得你出生的那一天,阳光是多么的温暖,你就像一个被光明所眷顾的孩子,就这样来到了我和你母亲的身边。
你的母亲公平正直、智慧善良,她一直深受所有人的爱戴,并且深爱着你。
我也一样爱你,我的孩子,但我可能无法继续陪伴你长大了,因为我要为保卫我们的人民而战,这是每一个乌瑞恩必尽的使命和义务。
安杜因,我相信你也能像洛萨那样坚强而睿智,并用力量和智慧来领导我们的人民,成为一名伟大的国王。
而我和你的母亲,会化作天上的星辰,一直注视并陪伴着你。”
写完这封信,瓦里安同样将信封入信筒。他用手将怀表轻轻的端近,闭眼亲吻画像。
片刻之后。
瓦里安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射出利剑般的光芒,他不再犹豫,合上怀表收入怀中,此时此刻,他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都消失无踪,唯余刚毅和铁血。
“亚瑟!”瓦里安手持两个信筒,大步流星走到营帐门口,大吼道。
“陛下,臣在!”大帐外一个响亮的声音回答了他,亚瑟随之跟瓦里安进入大帐。
瓦里安将两个信筒递给他并叮嘱道:“你保管好这两封信,今晚出发,去杰塔瑞斯舰长那里,若我明日有意外,你就回暴风城,将这两封信转交给大公爵伯瓦尔·弗塔根。”
亚瑟脸上闪过挣扎,最后单膝跪地,低头断然道:“还请陛下责罚,恕臣,不能领命!”
“为何抗命!”瓦里安并未发怒,淡淡问道。
“臣追随陛下多年,深受陛下重恩无以为报,明日之战凶险异常,还请陛下赐予我追随左右的荣耀,若陛下不测,臣必死于陛下之前!”
瓦里安面色如常,重重踢了他一脚:“滚吧,明天若活下来,记得自己去军纪官那里领十鞭子。”
亚瑟虽然挨了一脚,但他听出国王的应允之意,眼中晶光闪过,大声答道:“谢陛下,臣遵命!”
瓦里安随后没有传唤别的副官,而是掐动暗号,不长时间后,一个光头特工从暗影中现身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瓦里安再次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这个特工没有像副官一样抗命,而是点头并郑重收好信件闪身离去。
现在,我也做好准备了。
瓦里安拔出自己的长剑,拿出抹布,细心擦拭起来,脸上表情无比虔诚,他是一个国王,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战士,听上去这两个职责有些矛盾,但他却不这么认为。
“索拉丁大帝逢战必身先士卒,败必亲自断后,所以士兵用命,悍不畏死。”
。。。
“三百年前,阿瑞斯·乌瑞恩与古拉巴什巨魔会战于黎明森林,对方巫医众多,阿瑞斯亲率骑士们冲破对方战士阵线,以损失一臂为代价一连击杀五名巫医,成功扭转战局并取得胜利,古拉巴什巨魔百年不敢北犯。”
。。。
“七十五年前,巴拉森·乌瑞恩曾带近卫在赤脊山与豺狼人王国苦战一日一夜,虽然身受数创,但金色狮王旗不曾后退一步,最后支撑到了援军到来并杀死对方首领‘尖牙’,从此豺狼人再无威胁。”
无数先祖的事迹在瓦里安的脑海中闪现并激励着他,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面无波澜,像个普通士兵一样继续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很快,瓦里安回忆到了自己的父亲莱恩国王,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夜晚,父亲颓然倒地并用手捂住胸口告诉他的临终话语:“每一个乌瑞恩的命运都是如此,不得善终。”
沙东布瑞克公爵前两天的话语也在耳边响起:“陛下,您身负举国命运,身处一线实在太过危险了。”
想到这里,瓦里安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反驳道:“危险又如何,不得善终又如何,说到底,我们乌瑞恩之所以能保护我们的人民,靠的终究还是坚韧和勇烈啊。”
瓦里安已经保养完佩剑,面色肃穆平静的将剑收好,脱下大衣,躺到床上,此时此刻,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也如同刚刚入鞘的利剑一般,再也不见任何锋芒,并等待着明日再次拔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