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云凡又艰难地扶着新装好的栏杆，走回房间，沾床便睡，也顾不上洗不洗澡的问题了。
这一夜，无梦。
……
……
两日的时光在小洞天中苦修很快便过去，按照贾宝根所带来的消息，今夜就是摊牌的时候。
因为巩固堤坝，疏浚堵塞河道，为可能到来的洪灾提前做准备，镇守安户今日要前往位于荆江上游的邻镇，亲自巡视沿江水利设施的现状，联络相关事宜，满打满算，也要明天中午才回来。
今夜，是最好下手的机会。
一大早交过几次手后，云凡坐在小洞天玉砖铺就的地面，对杨舒雪道：“所谓破境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杨舒雪眉宇一蹙，好奇问道：“难不成你还真的被我揍了两天，就要破境了？”
云凡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想，如果我从这场战斗中活下来，一定受益匪浅，届时肯定能迈入感知境，所以有些迫不急待想问问你那种玄妙的感觉。”
“你还真是乐观，觉得自己有活下来的机会，换做我已经在想坟墓买哪里了。”杨舒雪挪揄道。
“说得好像你有钱买一样。”云凡冷不丁道。
杨舒雪顿时翻了一个大白眼。
话题回归正常。
“这可不是什么乐观，此为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其中蕴含的大道理，现在的你当然不懂。”云凡嘴角勾起微笑，“听你的口气，似乎不觉得自己能赢那感知境巅峰的敌人？同样处于一个境界的中期与巅峰，相差两个小境界罢了，应该有机会的吧。”
杨舒雪摇了摇头，“虽然说修行者间的实力并非简单的比大小，修为境界高的就赢，但那人可是来自溪山剑宗，是个剑修，在整个上大陆，相同境界一对一，剑修就代表着霸道与强大，绝对不会输，我还低他两个小境界，若是遇见，死定了。”
“原来如此。”云凡点点头，神态轻松，看似完全不担心今晚的恶斗，“十死无生啊，这情况比我预料到的还要严重。”
他闭目盘坐，脑海中开始反复回想这两日来苦修的瞬间，假想着如果杨舒雪是那溪山剑宗的修行者，自己该如何应对才有一线生机。
与之同时，杨舒雪离开小洞天，下了楼梯，来到后院。
“大叔，你真的不帮他一把吗？那个傻子居然真的想靠着自己，打赢一个感知境巅峰的剑修！”
杨舒雪蹙眉瞪目，毫不掩饰气恼的神情。
“所谓修行者，归根到底修得是心志，面对一个感知境巅峰的敌人并未没有生机，他这次不求助于我，是对的，只要活下来，对他今后的成长大有裨益。若真是遇见根本毫无胜算的对手，我自然会出手，虽说九死一生，但我看好他能把握那唯一的生机。”
慕沧浔不急不缓道。
“跨一个大境界，还是对付一个剑修，这绝对不可能！”杨舒雪难以理解为什么慕沧浔也这般说，“即便他福至心灵，于血战中破境，跻身感知，也得输！”
却见慕沧浔也不辩驳，只是注视着少女的瞳眸，语气温润道：“是可能的，至于该如何找到那一丝生机，其实你不早就清楚的吗？”
杨舒雪迎上来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忽然怔住，下意识的扭头望向二楼，不发一言。
秋时的夜幕降临得更加早。
黑暗笼罩之下，小镇居民燃点起灯烛，万家灯火将夜色驱散。
唯有一条街巷格外清冷，不见一丝火光，黑漆漆一片，显得格外突兀。
云凡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了看天色。
乌云翻涌，有如一条狰狞的墨色巨龙，在苍穹上张牙舞爪，不一会儿已是黑压压一片，密布天空。
云层中电流蹿动，灼目的雷光不时闪烁。
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而过，客栈旁的老树枝桠摇晃，落叶纷纷，他不禁道：“月黑风高，这夜适合杀人。”
他站起来，扛着玄铁扫帚向客栈外走去，那条熟悉的老街便是决战的场所。
杨舒雪倚在大门处，注视着少年掌柜隐于黑暗中的背影，轻叹一声，拿出两截铁棍拼接成一条寒芒慑人的银枪。
少女迎着夜风走了出来，鬓角的发丝飞扬而起，她身着一袭红裳，黑暗也遮掩不住这份刺目的艳丽。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云凡诧异的扭过头，“你不是不打算帮我的吗？”
杨舒雪微微蹙眉，眉宇似一把雪亮的弯刀出鞘，流转出独具韵味的飒爽英气，她丹凤眸间闪过戏谑的眼神，“你这呆物，都分不清女孩哪一句话是玩笑，哪一句是真话吗？”
云凡挠着头苦笑道：“好像还真有点难区分。”
他道：“所以你是舍不得我死了？”
杨舒雪走过来，望向那乌漆漆一片的黑暗道：“我只是在担心我的马草，你要是直接死了，我找谁去兑现？”
“三句不离马草。”
“你不也是三句不离银子？”
两人相视片刻，会心一笑。
“我有些担心，如果战斗到一半，你突然切换了成了李薇柔怎么办？”
“我早有准备。”
杨舒雪指了指自己眉心，那里有一点米粒大小，形似朱砂一般的印记。
“以银针刺双眉之间的穴道，渗出血珠，可以极大的延长我存在的时间，只是之后有些精神上的反噬罢了。”
云凡注视着少女眉心那一点朱砂，嘴角露出微笑，忽然觉得那真是世间无与伦比的美丽。
此时，他们的耳郭纷纷扇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杨舒雪目视前方，道：“来了，大概十个人，九个是江湖武夫，杂鱼，还有一个就是你说的那位要取你性命的剑修了。”
“说实话，你把剑修说得那么强大，怎么又跑出来跟我一起送死了。”
云凡同样望向前方，两人并肩而立。
“同境界一对一，剑修自然无敌，但我后面还有两句话没说。”杨舒雪顿了顿，自豪道：“若是十个同境界的剑修对上兵家修士，则会打做平手，甚至兵家修士略胜一筹，若是一百个同境界的剑修对上兵家修士，兵家修士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