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么不喝?不是说好今天敞开来,一醉方休的么?”倒是福垚一脸不解发问道。
大年初一,雷廷果然耐不住太过沉寂的校园,硬拉着福垚沿街溜达出好远,才终于找到了一家尚在营业的店铺。
万万没想到一向行事严谨作风端正的班长,吞云吐雾可以如此娴熟,而且似乎酒量也还不错?
“你这小子,”震惊良久,雷廷终于揶揄道,“看不出来,你骗起人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怎么叫骗,”福垚淡定地将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里,“这是定力好。该严肃的场合就应当严于律己,该放松的时候就卯足了劲儿玩。”
“哈哈说的也是,”雷廷端起酒杯,“来吧福班长,走一个。”
酒过三巡,二人都沾染上浓浓的醉意。
雷廷将酒杯在桌面磕了一声,说道:“其实我特不服你,要不是手下留情,早该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你平常吹牛从来不打草稿吗?”福垚一针见血,“这种话,等打赢我再说吧。”
雷廷回忆起厕所里那次完败的经历,心内苦闷,蔫吧唧唧地兀自仰头喝了一杯。
“你本质又不坏,干嘛老咄咄逼人凶神恶煞的?”福垚问着,“知道班级里都怎么议论你么?”
雷廷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爱说啥说啥关我屁事。再说我怎么不坏?男人,就是要坏一点才有气魄。”
不料福垚忍俊不禁:“你快拉倒吧。就你,坏也坏不出什么名堂来。”
雷廷开始吹胡子瞪眼,福垚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不管做了多少错事,至少你的心还是善的。比如这次,你是故意留下来陪我的吧,担心我一个人,在这里跨年太寂寞。”
这小子是什么时候……雷廷皱眉,被一语戳穿的感觉其实很不好。
“其实我不……我没……你……”拼命想否认,却是弄巧成拙。
“谢了兄弟,”福垚笑着冲他晃晃酒杯,“我会回报你的。”
回报?回报什么?雷廷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翌日一早,雷廷便知道福垚是什么意思了。
“你这是搞啥?!”窝在暖烘烘的被子里,突然被人拍了冰水在脸上,雷廷冷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怒气冲冲地爬起来。
“起来吧,该收收心,开始学习了。”福垚站在床铺下,仰着头对雷廷说道。手里还攥着一个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小雪球。
“下雪了?”雷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问。
“嗯,还不小。”
“那还起来干嘛,睡觉。”又一头扎进被窝。
“雷廷同学,你若是不希望见到我把雪球塞进你的被子里,就现在立刻马上起床跟我去图书馆。”听见床下警告道。
“为什么这么对我!”雷廷委屈地控诉道,“明明昨天玩得那么好!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在答谢你啊。”福垚一脸认真地说,“帮你把成绩搞上去,不是最好的回报方式么?”
“我的老天,你这是恩将仇报你知道么?”雷廷欲哭无泪。
“我现在以班长的身份督促你学习,快点,不然我要体罚了。”
一刻钟之后,福垚拉着穿戴整齐但生无可恋的雷廷,一脚踏进了大雪纷飞的校园里。
尽管二人一路上不间断地斗着嘴,谁也不肯让谁,但早先彼此看不顺眼的那种偏见,却已在不知不觉间消湮于无形。
得知母亲重病住院是在下半学期,雷廷被打得措手不及。
“怎么样了?好些了吗?”雷廷回到宿舍天色已晚,福垚忙起身问道。
雷廷无精打采地摇摇头:“是癌症。虽说算良性,但也要动刀切除,还不能确定会不会转移。”一直没能睡个安稳,雷廷的眼睛下面已经淤出不小的黑眼袋。
“你母亲她知道实情吗?”福垚问道,果不其然见雷廷摇了摇头。
“我们不敢告诉她。”雷廷跌坐在椅子上,背影落寞。
许久没有声音,雷廷回过头去看,福垚已经不在房间内了。
不禁苦涩地笑,自己所承受的悲恸如一场山崩地裂,却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吃口饭吧。”不知过了多久,香气扑鼻的餐盒突然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