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道:“来三份豚皮饼。”
“好嘞。”店小二随口答应了,又问:“请问客官要冷吃还是热吃?”
刘胜随即看向薛盈和李维,薛盈还在犹豫,却见李维已经代为答道:“天寒地冻的,我们要热吃。”
刘胜笑道:“我还是更中意冷吃,那就一份冷吃,二份热吃吧。”
“好嘞。”行菜答应着去传话了。薛盈对豚皮饼的做法很感兴趣,便起身去后厨参观。
掌厨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面前摆着一口大锅,锅中的水已经沸腾。中年男子麻利地取了几勺米粉用热水拌匀,制成像粥一样稀稠的米浆。然后将一个圆薄的铜钵放入沸水中,让铜钵始终漂浮在水面,接着将米浆盛入铜钵中,用手指拨动钵子使其快速旋转,米浆随之均匀受热,很快便被烫成熟饼。薛盈暗自感叹:这的制饼方法还真是新奇呢,
接下来,中年男子将饼取出切成长条。起锅烧热倒油炒肉臊,再加入少许豆芽,他的臂力实在惊人,满满一锅臊子,经过他不断地旋转翻腾,不大一会儿功夫便炒熟了,临出锅前加入适量盐、少许醋、胡椒粉和料酒,香味顿时充盈了整个后厨。
中年男子将切好的豚皮饼过冷水,倒入提前熬好的猪骨汤,加入炒好的臊子,这便是是热吃。豚皮饼不加汤,直接加臊子,再加入一点芝麻酱和米醋,这便是冷吃了。
豚皮饼刚一上桌,便吸引了李维的目光,因是大米粉做的,饼皮颜色洁白,配上莹白的豆芽、雪白的猪骨汤、棕色的肉臊,热腾腾的十分刺激人的食欲。
李维先夹了一块豚皮饼品尝,与一般面饼稍黏的口感不同,豚皮饼口感更筋道,彷佛猪皮一般柔韧,还带着浓浓的米香。店家现炒的浇头也很好吃,肉臊醇香麻爽,豆芽脆嫩,带着火燎的锅气。就着臊子吃完豚皮饼,再喝几口鲜甜不腻的猪骨汤,肠胃别提多舒服了。
刘胜更中意冷做的豚皮饼,因为是干拌的,臊子的味道更加香浓,原本筋道弹牙的饼皮配上麻爽鲜美的臊子,味道丰富爽口,最妙的最后加入的芝麻酱,让豚皮饼的香味更浓烈诱人,但因为有米醋调味,吃起来一点儿也不腻。
很快的,三人便将面前的豚皮饼吃完了,李维去柜台付钱,店主笑问:“客官吃着可还满意?”
薛盈在一旁笑道:“真是别具一格的美味啊,我以前竟没吃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店主笑道:“我们这是用古法制饼,客官若觉得好吃,以后多来捧场啊。”说着,顺手将李维递给他的钱放到手边的梨花木匣子里。
刘胜因是熟客,与店主一向熟不拘礼,笑着调侃道:“你不是要藏私房钱吗?难不成就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令正若是发现了,你不怕她河东狮吼?”
店家压低了声音笑道:“你不知道,越是显眼的地方,越不容易被发现呢。拙荆有时来店里四处翻箱倒柜找我的私房钱,犄角旮旯都寻遍了,就是不会找这里。这匣子上面是账本,下面藏钱,最稳妥不过了。”
李维听到这话,内心一动对刘胜道:“快备车,我们现在就回府。”
三人急着赶回到薛府的内书房,李维抢先一步,打开了书案左侧的描金水云纹黑漆木匣子。
薛盈诧异道:“这个盒子我们上午已经打开查看过了,都是叔祖做生意的账本,并没有我们想要的资料呀。”
李维一言不发拿起账本一一验看,忽然出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薛盈接过账本一看,在最后几页,果然是缺失的祖父在庆丰十六年的日录!
这一年的日录截止到十月十七日,最后两日的记载很是简略。
“十月十六子初,忽闻呼门声,内侍省副都知李舜华送信,云皇后崩逝,急起身更衣入翰林院。侯至天明,有旨意宣诸大臣入坤宁殿,瞻仰皇后遗容,悲与惊并,未正三刻,大殓。
十月十七日戌时一刻,保慈宫内侍押班任守义入府宣旨,云太皇太后念一众相公连日辛劳,特赐膳食。”
薛盈内心一惊,忙问道:“你可知我翁翁是何时亡故的?”
李维亦竭力压下内心的波澜,沉声道:“就是庆丰十六年十月十八,我记得太皇太后当时下旨辍朝一日。”
“那么,我翁翁是患何病亡故的,可请了大夫来看?”
李维眉头紧皱:“时过境迁,侍候令祖的老仆早已不知去向,究竟来不来得及请大夫,脉案在何处如今亦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朝野都在传说,令祖是忽患肝厥而亡。”
“肝厥。”薛盈喃喃自语,她做过药膳,所以稍懂一些医术,肝厥状若癫痫,患者手足厥冷、呕吐昏晕,忽然死亡是很常见的事。加之那几日瑞庆皇后崩逝,祖父连夜辛劳,这个病很容易诱发。
只是,偏偏是太皇太后赐膳后,祖父就暴病而亡了,这未免也太巧了。李维似乎看出了薛盈心中所想,提醒道:“据我所知,宫中凡有大丧,召集大臣哭灵后,为了优礼老臣,照例会赐膳,所以那天在场的重臣,应该都吃了宫中的膳食,可是偏偏……”
薛盈打断了李维的话,声音有些激动:“可是我不相信我翁翁是患肝厥而亡。若真是如此,爹爹为何会改名换姓,叔祖为何会无故逝去,大娘娘为何必要置我于死地,还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这两天为何一直在叔祖府附近窥探?肯定是翁翁知道了她不可见人的秘密,所以她才急着杀人灭口。”
她指着日录上的一段话道:“你看这句,瞻仰皇后遗容,悲与惊并。我翁翁看到瑞庆皇后遗容,悲伤是自然的,这惊异又是从何说起?由此可见,先皇后之死必有蹊跷。”
“我知道。”李维握住薛盈的手抚慰道:“先皇后的死八成与大娘娘有关,这也是陛下嘱托我要调查的。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就算背后之人权势滔天又如何,我必会给你个交待。但你要记住,万勿喜怒形于色,否则被有心之人看出,提前毁灭证据就糟了。”
薛盈心神稍定,摆出一副受教的样子道:“我明白。那我们这次回去,别人若问起,就说我去清点叔祖留下的资财好了。”
李维笑了:“果然孺子可教啊。对了,程先生与令祖是至交,如今就在洛阳附近的嵩山书院讲学。我们回京时顺便拜访,也许会知道令祖去世时的一些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1.豚皮饼的做法出自《齐民要术》:汤溲粉,令如薄粥。大铛中煮汤,以小勺子挹粉,著铜钵内,顿钵著沸汤中,以指急旋钵,令粉悉著钵中四畔。饼既成,仍挹钵倾饼著汤中,煮熟。令漉出,著冷水中。酷似豚皮。〔月霍〕浇麻酪,任意,滑而且美。
2.那什么,我又厚着脸皮给自己的不争气的预收文《玉人来》求收藏了,作为一名文案废,我觉得有必要在文名上挽救一下,改成《重生后大佬全都爱上我》。。。。。。诸位,这样的名字是否够简单够粗暴够直白,干脆就它了,捂脸下。
第77章
薛盈和李维来到嵩山书院的时候, 程渊刚刚结束上午的讲学,见到李维带了一位年轻娘子来拜访,不仅有些诧异, 稍作寒暄后, 问道:“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李维代为答道:“这位娘子姓薛, 是已故张学士的孙女。”
程渊霍然起身道:“你就是临正的后人?算来我那老友辞世已经快二十年了。世人皆传他的独子不久后也亡故了, 没想到还有孙女存活在世。”
薛盈亦正容道:“家祖去世后, 因担心仇人陷害,家父亦改名换姓隐于市井,对外只称患病而亡。听闻程先生与家祖交好, 今日我们来, 一来是拜访,二来也有事情要请教。”
“娘子但说无妨,老夫定然知无不言。”
薛盈问道:“世人皆传家祖是患肝厥之症暴亡的,先生可知家祖生前可有类似的症状吗?”
程渊沉吟片刻道:“临正早年是有阴虚肝旺之疾,但他本人也懂一些医理, 又经名医疗治, 已经多年未复发了。他辞世前几天我还去拜访过,我们谈到后半夜才睡, 他的精神明明很好呀。”
李维与薛盈对视一眼,问道:“那么, 张学士生前可有什么仇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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