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当然信了。
呜呜,她家小娘子实在是太可怜了,怎么就嫁给这样的男子,这后半生要怎么过?
这小丫头伤心得真情实感,陆雨昭弯唇笑了,倒是个真心为她着想的。
她伸手摸了把她的头发,又顺了块糕饼进嘴里。
唔,好吃,桂花的清甜香气霎时萦满口鼻。
拿到眼前打量,菱形小小一块,通体白如莹玉,淡黄桂花点缀其间,一口松软咬下去,又香又糯。
“这是广寒糕吧?”陆雨昭试探性问岁微。
小丫头愣了愣,“是啊。”
娘子怎么感觉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本分规矩的性子好似变了,不等姑爷过来用玉如意挑盖头就掀了吃喜饼,平素节食也不重口腹之欲,还有,这不过是些平常吃食,娘子怎如此感兴趣?
还真是广寒糕!
陆雨昭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不愧她买相关书籍收集资料,不知道熬掉了多少头发做的功课。
在不久前,21世纪的她陆雨昭本人,还是苦逼的社畜一员,是某档筹拍的古代美食纪录片导演组的一员。
从编导系毕业,没多久就进入导演组,看似光鲜,人人歆羡,其实就是个四处打杂的小喽啰,哪里缺人她就补去哪里,杂事琐事全归她做,比如整理古时美食资料……
这广寒糕就是桂花糕。
《山家清供》里有提到它的做法,“采桂英,去青蒂,洒以甘草水,和米舂粉,炊作糕。大比岁(科举考试之年),士友咸作饼子相馈,取‘广寒高甲’之谶。”
陆雨昭吃了几块,勉强果腹,就摘了又沉又重的珠冠,把金钱彩果往锦被里一裹,推到一边,她合衣瘫睡在了里侧床上。
“我睡了,你也去睡吧。”她揉着脖子示意岁微。
小丫头莫可奈何,一边叹气抹眼泪一边退了出去。
陆雨昭摊开双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有了盘算。
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来这汴京城度假,她放了一个很长的年假吧。如此想着,眼皮子沉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陆雨昭是被岁微唤醒的。
她这一觉睡得太好,还有点懵懵怔怔,就被伶俐的小丫头弄起来,坐在妆台前梳妆打扮。
岁微小声埋怨,“待会子要去见虞太夫人,姑爷他还不知在何处,也忒荒唐了些……”
陆雨昭泪花朦胧,打了个哈欠。
妆台对着雕花窗,支了半扇,有仆妇行过,隐隐约约传来交流声。
“我听闻咱家二郎昨夜没有洞房,竟在新婚之夜醉宿书房……”
嗯,没错,纨绔哥昨天的确没有来。
“约莫是心里放不下凤来院的苏行首吧?那苏行首虽混迹烟尘,却气质清雅,聪颖灵慧……是个天生丽质的,顾二郎颇为欣赏,两个人可谓是红颜知己,府上这位新妇怕是比不得……”
哦豁,劲爆。
论得不到的白月光艺伎和媒妁之言被逼娶的悲情糟糠妻之间的二三事。
“为何这么讲?”
那端压低了嗓子小声道:“坊间传,陆家小娘子长相乏善可陈,清寡无味,是以顾二郎瞧不上的……二郎别的不说,那相貌是一等一的好。”
“……??嗯?”
莫名中枪的陆雨昭瞌睡瞬间醒了,有话好说,怎么就扯上她了?说八卦就说八卦,扯上长相的都是人身攻击!
哪里乏善可陈了?陆雨昭看妆镜里的一张脸,满满的胶原蛋白,这么好!看!
虽然不是主流审美白幼瘦,但越看越有韵味,气质那一挂的,我都想单方面宣布原身这张小脸为汴京小汤唯了。
至于顾昀,这位到现在还没出现过的纨绔,相貌一等一的好?
陆雨昭在脑子搜刮了一圈,原身的记忆毫无印象,看来二人之前没见过面。
岁微瘪了瘪嘴,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
“一群惯会嚼舌根的!娘子最好看了,我们不管她们,现如今要紧的是给太夫人敬茶去。”
“不打紧,不用在意。”
陆雨昭笑吟吟地摇头,和岁微一同走出婚房,往虞太夫人的住处去。
岁微这小丫头说得没错,那个便宜老公纨绔哥没所谓,让他浪去吧,讨虞老太太的欢心更重要。
当朝儒学盛行,孝道当先,皇帝都守在床前侍母至孝。
这顾家上下,虞太夫人可以说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老祖宗一样的存在。讨她喜欢了,陆雨昭这倒霉催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
“回太夫人,新妇陆氏往这里来了。”
虞太夫人倚在榻上揉了揉额头,头痛不已地问:“阿昀呢?”
陪侍一旁的仆妇素秋小心翼翼作答:“二郎昨夜睡在了书房,新妇独守空房,一早……又去了来凤院……”
“这个不省心的,也忒不像话了!”虞太夫人摇头骂了一句,“你去叫张管事,把他给我捞回来。”
适时,门外守着的婢女进来报,“陆娘子来了,说来给太夫人请安。”
虞太夫人:“让她进来罢。”
陆雨昭踏进内室,看到倚在美人榻上的虞老太太。老人气韵雍华,就坐在那儿,便颇有威压。
见她来,老太太坐直了身体,脸色稍霁,朝她招了招手,“来,到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