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h1>第50节</h1>

她曾经在这种落差中,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懦弱,也曾心生嫉恨。

是阿倾,给了她一个色彩艳丽的童年,可以穿好看的衣服,可以吃好吃的小食,可以和同学打打闹闹,不再畏惧同学或恶意或怜悯的眼神,有人对她笑,有人拽着她的小辫子闹,那个娇花朗月一样的女孩子,彻底地驻扎在了她的心底,驱走了一切的阴霾。

顾言倾教会了她如何愉悦地生活。

也是在顾虞氏和顾言倾的耳濡目染之下,魏静晏在及笄之后,才会能够谋划嫁给景阳候做继室以摆脱世家女联姻的宿命。

或许在顾虞氏和顾言倾的眼里,魏静晏不过是与顾言倾相交甚好的小女伴,但在魏静晏的心里,顾家姨姨和顾言倾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景阳候过来接夫人回府的时候,便能看到了自家小妻子泪流满面的模样,和一旁的沈枢相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纵容和无奈。

魏静晏心里虽然有很多话想和阿倾说,但也知道今天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抽抽噎噎地和顾言倾约了两日后登门拜访,才跟着景阳候走了。

宴厅门前的这一个短暂的小插曲很快便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赵慎彼时已经在杨幼榕入住的主院外头的一处小甬道上,闻言,默然半晌,大约明日,父皇就会给他一个明确的动身前往滇南的日期。

以后,他不在京中,沈溪石一人,是否当真可以护得顾家姐姐周全?

今夜的月亮弯弯的一勾,清冷地挂在空中,夜风里夹杂着淡淡的桂花,有些许甜腻的气息,配着满府喜庆的大红色,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陈仁望着大皇子素来挺直的脊背,此时有些许萧索,心下不忍,轻声道:“主子,亥时了。”

赵慎眉峰皱起,看了一眼前头灯火璀璨的主院,他知道,那里是他正妃的院子,他虽对今日所娶的两位女子皆没有任何的观感,但是他自认会给他们应有的体面,思及此,低垂眉目道:“扶我进去。”

主院里伺候的女使嬷嬷,看见大皇子进来的时候,都喜滋滋地准备了起来,今日正妃和侧妃一同入府,虽然按理说,大皇子今夜该歇在正妃的房里,但是侧妃也不是一般的身份,而是丹国的东罗郡主,大皇子若是歇在侧妃那里,也说得过去。

一晚上主院的女使嬷嬷们都暗暗提着心,此时人终于踏进了院子,虽然浑身酒气,走路跌跌撞撞,但是主院的人,从上到下都松了口气。

杨幼榕一身凤冠霞帔,面上是新嫁娘的娇羞,喝过交杯酒后,一双杏眸更是水光潋滟,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贴身女使过来给她卸钗环凤冠,而后都退了出去,喜气洋洋的新房里,只剩下二人,杨幼榕大着胆子过去给昏睡在婚床上的大皇子宽衣。

刚将衣裳褪到胳膊,床上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眼里的锐利,让杨幼榕浑身一哆嗦,人中那里忽地隐隐作痛,不由想到当初宫中设宴跑出来一条小黑蛇,自己吓晕了过去,是这人掐了她的人中,让她痛醒。当时她敢怒不敢言,没成想,不过几月光景,她竟就成了她的正妃。

杨幼榕正恍惚间,又见大皇子闭了眼,躺在床上微有鼾声,杨幼榕想到西南边的另一处喜气洋洋的院子,一咬牙,将大皇子里外剥了个干净。

当夜红烛销罗帐,画笔描春光。

***

第二日,顾言倾正带着荔儿和藿儿,在给库房重新登记造册,小福儿过来禀道:“夫人,相爷回府了。”

顾言倾忙去自个住院子,便见厢房里溪石正在喝着茶,有些心不在焉的,“怎么了,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沈溪石见她过来,一把将人搂在了怀中,握着她的柔荑,轻轻地划了她的手心,顾言倾像得了什么暗示一般,轻轻啐了一口沈溪石。

这些日子两人晚上闹的时候,溪石总喜欢挠她的掌心和脚心,沈溪石见她红了脸,微咳了一声,才接了她先前的问话,缓声道:“大皇子被封为越王,半月后起身前往滇南。”

顾言倾点头,“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

沈溪石摇头,慢慢地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说了,原来,今日大皇子带着妻妾去皇后处请安的时候,一旁陪着的扈婕妤忽地从椅子上栽了下来,皇后唤了太医察看,太医把出了喜脉。

“喜脉?”顾言倾望着溪石,有些难以置信。

旁人不知,他们是知道广元寺中的贵妃是为何离开宫中的,眼下已经到了九月,再有三月,贵妃那边便要有动静了,这节骨眼上,宫中传出了妃子有孕。

沈溪石揉了揉眉心,“不只扈婕妤,杨惠妃也把出了喜脉。”

顾言倾:“……这事要不要给杜姨去一封信?”

沈溪石点头,“杜姨将贵妃看得重,自是要给她去一封信的,就是怕杜姨那边现在也是分身乏术。”西北的拓跋家这一回倒是像得了什么高人指点一番,林叔叔的云翼禁军已经在太原府驻扎三月,但是依旧没有将城下的拓跋部赶走。

沈溪石头疼的不仅是这两桩喜事给贵妃那边带来的影响,还有朝堂的局势,官家一向玩得一手好制衡,可是先前后宫只有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众妃嫔没有依仗,眼下杨惠妃怀了龙裔,杨家嫡幼女又嫁给了大皇子,杨家就算想明哲保身,也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正商讨着,忽地许伯匆匆来禀道:“相爷,宫里传话,让您即刻进宫面圣。”

沈溪石立即起身,对言倾道:“我去去就回来。”

顾言倾送他出了门,等到溪石翻身上马的时候,顾言倾忽地眉心一跳,喊了声:“溪石!”

沈溪石回头看她,笑问:“怎么了?”

顾言倾也有一些恍然,怎么就好好喊出了口,缓声笑道:“没事,你早些回来,我们吃烤鱼可好?”

沈溪石笑着点头,“好,下午暑热,你莫在库房里待着了,交给荔儿和藿儿吧!”

顾言倾也应了下来,沈溪石这才夹紧了马腹,往皇宫去了。

看着人渐行渐远,消失在转角,顾言倾心里忽地扑通扑通地跳,隐隐有些不安,抬头看了眼天,先前太阳还晃得人眼晕,转眼间,好像暗了很多,西北的黑云一点点地往这边移动。

顾言倾吩咐藿儿道:“将先前库房里搬出来晒的字画都重新搬进去。”这天,好像是要下暴雨了。

晌午的时候,沈溪石没有回来,顾言倾没有胃口,吃了一点凉口的桂花山药,午时刚过,忽然响了两声闷雷,不一会儿如注的雨幕便席卷而来,藿儿一边放下支起来的窗户,一边笑道:“幸亏主子让我们把字画收了进去,不然这雨说来就来,可就来不及了。”

荔儿望着外头的雨道:“相爷怕是得等雨停了才会回来了,主子你要不休憩一会吧?等相爷回来了,我们再喊你。”

顾言倾想说不用,但也知道溪石一时是不会回来的,昨晚两人闹得有些晚,确实有些困乏,便褪了外裳,去躺着了。

替主子放下床幔的荔儿,一打眼便看见了主子胸前的痕迹,掩着笑意,退了下去。

一场磅礴的大雨,气温降低了很多,顾言倾睡得比较熟,只是做了好些梦,一会梦见溪石被蛇咬了,一会梦见沈溪石在战场,到处是血淋淋的残肢断臂,一会又梦见杜姨不见了,信笺石沉大海。

等顾言倾再醒的时候,脑门上沁了一层细密的汗,头也有些疼,天已经黑了,雨还没有停,只是小了一下,淅淅沥沥的,让人无端添了一点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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