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知晓她背叛了他,欺瞒了他。凭男人那颗屈辱的心,定然会恨死她,早把她丢在宫里不闻不问了,如何还会带回来呢?
喻姝只好先顺着他,抚着他的胸口,不确定地试探:“殿下,圣上逼妾吃了药,妾好怕……他是不是想妾死?那是什么药啊?殿下又如何把妾带回来的?”
魏召南却不回她的话,只摸摸她的脸颊,笑说:“别怕,你不会死的,他不至于要杀你。”
喻姝哦了声,仍想知道他到底知不知晓她被废的事
她还没开口,魏召南便说:“你做梦一直念叨阿翁,是不是想扬州了?”
他沉吟说:“既然想,我带你回去看一看罢。等年关过去,我处置掉手头的事,来年,我带你回扬州。”
窗外风雪交加,狂风呼呼地吹。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心下自然是欢喜的。扬州,当然想回扬州,但她并不要魏召南带她回。
喻姝刚想回绝他,可转念一想,他送她一趟也未尝不可,出京的路途本就多险。其实跟她最后自己跑回,也是殊途同归了吧?
她笑得轻轻点头,手指从他的胸口摸至下颌。她现在已经明确几分了,皇帝还不曾跟魏召南提过昭罪书的事,不然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和她如此温存地说话。
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她刚刚试探地问他,他也没有想说的意思。她摸着摸着,手忽然被他抓住,他还似戏笑地说:“身子还未好全,夫人这样心急吗?”
喻姝瞬间缩回了手,“不是,妾只是太欢喜了。”
魏召南眉峰一扬,捧着她的脸颊啄一口,便松开她起身:“我出去一趟,一会儿传人给你摆膳。”
喻姝不懂他说的出去,是出屋子,还是出王府?她也没有问,等到魏召南一走,采儿便端了盆清水进屋。她下床净脸梳洗,忽然抬头问采儿:“咱们那时在宫中,你在金銮殿外等着,官家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了?”
采儿摇头,只说自己被关进一间小屋里,后来魏召南来,带走了她。
采儿摸摸下巴,又回忆着说:“那时夫人刚被殿下接回,都还没有醒来。殿下找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夫人没有喜脉……”
喻姝停下手,听得一头雾水:“我本就没有身孕,咱们自个儿私下找的大夫也看过,他怎么会以为我有……”
采儿也怪道:“是呢,在马车里,殿下也一直摸着夫人的肚子。殿下还问我,夫人近日有没有都喝求子药,我就说有。”
喻姝想起那个梦,梦中她也听到有人在耳边说什么“并无身孕,没有喜脉”,原来那时是魏召南找大夫给她诊的。
她垂眸琢磨着,前后想到皇帝那番举动,逼她喝药后,她便昏了过去。后来魏召南来带走她,还以为她有身孕了……那药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药,是皇帝要跟他谈条件么?
她忽然想,他是不是以为她有身孕,才救的她?在知道她没有喜脉后,才如此疲惫憔悴?
喻姝想起自己最近是时常想吐,从入秋开始,就一直这样了,起初也查不出什么。她只以为是自己胃不好,吃坏了东西。
她有两次犯恶心都让魏召南看见了,
难道因为这样,才会以为她有身孕?
喻姝忽然站起身:“有人下药……可能有人下药,采儿,快,快把庖厨里做事的丫鬟婆子都叫来!”
第52章 假孕
采儿见喻姝脸色不对, 忙照她说的去做了。不一会儿,在庖房忙活的丫鬟婆子都来了。
喻姝容色秀美,瞧着水灵灵一个, 没有锋芒, 从来和声细语地出现在下人跟前。即便训话, 也都指了有威严的陶姑姑做。又巧在她之前一心盘算着离开,不想管王府的事,不多计较,很多时候得过且过, 丫鬟婆子反而不怕她。
这不,外头天寒, 一婆子窜进屋后拼命哈气搓手, 直到采儿咳了一声,婆子才识人眼色, 不甘不愿地站好。
喻姝喝着汤药, 余光却不动声色端详每一人。
下药的会是谁?那俩稍老的婆子没将我放在眼中,做了旁人的内应也是极有可能......小丫头是新来王府的, 或许也容易成内鬼?
光猜是猜不准的, 她近日症状是胃里连连恶心,幕后之人是想旁人以为她有孕了,说不准就是官家的人。
喻姝想了想,便喝掉最后一口药。放下碗, 忽地攥帕重咳几声,嗓音浅浅的。
“肃王妃来过王府几回, 夸咱庖房菜做得好。我寻思着, 这回我也病了,一时倒无口腹之欲, 吃得轻淡便好。你们中可有想去肃王府伺候膳食的?王妃说了,且去一两月,月钱都照二等丫头的给。”
此话落下,不少下人脸上跃跃欲试。
喻姝扫了眼,就着困意揉了揉额角:“好了,都回去罢,想去的今夜把自己大名都报给采儿,赶明儿清早就有车马送你们出去。”
月色渐深,过了子时三刻,喻姝已经在榻上小憩一觉醒来。
采儿进屋,把报上来的丫头名录递给她看。
庖房做事的丫鬟婆子拢共二十三人,大家伙都上赶着去,只有一个不愿意的。
“夫人还记得庄婆子?”采儿指着说,“那个一进屋眼睛就左瞧右瞧,定不住似的,只有她没想去。我那时给她们记名字,听到交好的问那婆子,怎么不一同去。那婆子说什么‘怕自己规矩不好,万一遇见个硬茬的主儿,岂不是找罪受’。”
采儿边说,边嗤笑,“亏她也知道自己没规矩呢。”
喻姝冷冷道:“她当然不能去了。明日清早就要走,她都没机会同她主子禀报,怎么能擅自做主离开庖房呢?”
喻姝说罢,便起身,从妆台抽屉中翻出一簿子。
那簿子里写的是下人名册,包括籍贯何处,家中亲人几何,哪一年买进的王府。喻姝翻到庄婆子那页,指着同采儿说道:“你明日带十五个好身手的小厮出去,把她一家子都绑来。有人质威胁,我不信那婆子不说。”
到了翌日,采儿正如喻姝交代的出门了。只是押人质回来,偶然途径巷子的时候,竟遇上出府采买的陶姑姑。
陶氏挎着篮,身后还跟了三个丫头。
她从篮里折了两支俏花递给采儿,笑问:“采姑娘,这梅的花名叫腊月寒,我瞧它品色艳,便买了些回来,夫人可会喜欢这种的?”
京城的风雪稍停,采儿还惦记着车里几个人质,便随便与陶氏笑笑了之。
正要走,忽然车内传出婴孩的啼哭。采儿心下大急——那庄婆子的儿媳生下孩子还没几日呢,她怕嘴里塞布会蒙死婴孩,又瞧那孩子睡得正香,索性便没堵着,谁知竟在这时候醒了!
陶姑姑果然一讶,眼睛往采儿身后的马车瞥了瞥:“这怎么还有孩子的哭声?谁家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