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跟一群糙老爷们混,南蛮地的女子尚且入不得他眼, 更别说北疆大漠,一眼望去只有莽莽黄沙。
今经魏召南提起, 卢赛飞即便明日便要出征, 此刻也有了兴致:“哦?何样的美人?能得殿下之夸赞,想来姿色不会有差。只是行军路途终究不宜带女人, 殿下既有如此美意, 卢某却之不恭,便等凯旋归来再议。”
......
且说另一头, 正是灰蒙蒙的大清早, 喻姝收拾了车马,欲往京郊去。
最近狄戎频扰,又是年初,需盘划一年之图, 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这六部之事堆得极多。皇帝年岁渐大, 圣体早不太硬朗, 便把诸多繁重事分给了底下人。
开春后,魏召南很少归府, 偶尔连着三四夜不回。
喻姝大约知晓他在忙公事。
她盼了这么久,可算盼到他忙起来。
他一忙起来,少管她,她也能放手大胆地做事了。
这一日清早,喻姝带了采儿,兼二十护从下京郊去。
临走前她特意跟陶姑姑提过一嘴,说是要下庄子比对账簿。陶氏一听极为赞叹,夫人果真是个贤妇,吃得了苦,亲力亲为啊。
今日虽是立春,天还是很冷,江面的冰都没化开。
喻姝出门时多带了一件厚绒斗篷,车里烘暖炉,身下还垫着毯子。
马车驶过街道,行过万顷苗田。采儿耐不住闷,撩起窗幔往外望。
刺凉的风呼呼刮在脸上,她也不嫌冻,倒是叹道:“汴京的冬确实要比扬州冷......”
喻姝想起采儿最近是常提到扬州,打趣道:“既然这般想回扬州,以后回去了,我可得禀了外祖,赶紧让你嫁人。索性便嫁在扬州好,生在哪,也归于哪。”
若换往常,采儿必是要羞的。今儿倒也不羞,反而放下窗幔看她:“夫人说真的?我们当真能回去?”
此话却换喻姝愣住了。
当真能回去吗?
她咬唇琢磨,道:“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但我不知会不会再回来,毕竟我已嫁了人。你若是只喜欢扬州,我便让你以后都待在那儿。”
是啊。
即便她报仇之后要离开,以后再嫁,所求不过是夫妇和睦,相敬如宾的日子。可是如今已经做到,或许也不必舍近求远?
马车进了京郊庄子,喻姝先往王府底下的农庄查账,待了一宿。翌日天未亮,便带着伙计绕到吴家。
吴家爹娘清早下田去了,留吴勇在家修木头。
见人来,他从亡兄旧屋中取出前些日子整理好的遗物,有整整一大箱子。
喻姝开箱,浅扫两眼,便瞧见其中一枚秀巧样式的荷包,面上还绣了交颈戏浮的鸳鸯,两块赤红小衣,几根旧银簪,让人瞧了直害臊。
这些都是出自林如蔻之手。
喻姝见过林如蔻的绣花,跟荷包的针脚一般无二。
她给了吴勇一百两银子,见天色不早,太晚回去惹人怀疑。简单吩咐几声后,便揣了信物离开。
这一次不管是下农庄,还是回去,一路上都很顺利。
马车到达王府,正好是第三日的晚上。
府邸大门挂了两盏灯笼,映着牌匾熠熠。
今日三月初一,圣上驾临城西顺天门,开金明池、琼林苑,与民同乐。骑射练靶,水军夺标,尽显皇家风范。
魏召南忙活了一整日,归来时不见喻姝在府,问了十七与陶姑姑,得知她还没从庄子回来,先唤人熬了一碗汤药。
他在书房写表,听到喻姝回来的动静,便放下笔,让人备膳——正巧他腹中空空,也饿了。
案上摆了紫苏鱼、荔枝腰子、花菇鸭掌、汤骨头兼两碗香软米饭。喻姝刚要动筷,忽然瞥见案边角的一小碗汤药,熟悉浓厚的苦味儿扑鼻而来,惹得胃腹翻涌。
喻姝眉头轻蹙,闻的有点想吐。
她攥着拳头捶了捶胸口。
魏召南看向她,握银箸的手一顿,目光微闪:“你......是不是怀了?”
“......”
“没有。”喻姝也默了下,“月事刚来过,只是闻着苦味恶心而已。”
他稍稍失落了,却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夫人勿急,孩子总会有的。”
喻姝奇怪望向他,清灵灵眼眸滟着波光。
心想:我也没急呀。
......
喻姝有时候觉得,魏召南还是待她挺好的。
例如有一回,他坐椅上抱她之时,他说只要她试一试亲他,他就不纳寐娘了。
当时喻姝也是半信半疑,虽没觉得他会做真,还是亲了。没想到他果真说到做到,从年末到今年春,三个月过去也没有纳妾的动静。
又比如说有一回,她给自己绣了荷包,魏召南以为是给他绣的。他虽嫌囊面上绣的是缠枝花鸟纹,太过女子气,后来还是取走了。
再说到睡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