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会野府已到了九月上旬,刚到府衙大堂,方仕书便拿着政事堂的公文气急败坏地找来,道:“安义,你看看政事堂的公文,不但驳了免除化州今年税赋,而且还要我们交纳三百万两的税银,真真岂有此理。”
江安义心头一动,莫非是请设军镇的文惹得祸。政事堂的行文是官样文章,先猛夸了一通化州的政绩,大战之后恢复生产、开通商路、安抚百姓,特别是安抚那些被西域军掳走的百姓,接着便是强调镇北城与漠人激战国库空虚,让化州顾全大局,将西域联军的赔偿和今年的税赋上交朝庭,只需上交三百万 税赋,其余的留给化州恢复生产等等。
方仕书气呼呼地道:“三百万两,这是从老百姓的口中夺食,交了这三百万两税赋,被毁的建筑、道路、桥梁还要不要修了,那些归国的百姓还要不要安抚了,还有募兵的费用谁来出?朝堂上衮衮诸公拆东墙补西墙,不顾化州的死活了。”
默然将手中公文放下,江安义问道:“库中还有多少银两?”
“去年税赋结存七十六万余两,西域人赔偿二百零七万两,不过需要支付各县款项一百二十万两,募兵耗费二十万两,再加上安抚百姓、营造房屋、购买粮食需要五十万两,还有零星的支应,我估计结存不会超过八十万两,剩下的钱仅够支撑到明年夏税入库,若是缴纳三百万两税赋,那化州的日子就不用过了。”方仕书语气沉重地道。
“边市到年底有多少收入?”
方仕书估算了一下道:“不会超过一百八十万两。”
“今年的田税有五六十万两,加起来差不多有二百三十四万两,加上结存的八十万两,刨去留成,缺口约在百万两左右,我来想想办法,政事堂的公文不能不遵命。”江安义沉声道:“不必要的开支尽量压一压,有些修建暂时先停下来,先保百姓吃住,次保募兵所需吧。”
方仕书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对了,管都督前几日到府衙,说是朝庭同意了在关外设立军镇,不过要化州自筹钱粮,眼下税赋都无法筹齐,哪有钱粮建军镇。”
江安义道:“集思广议,把大伙都叫来,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很快,华思诚、姚长风、刘逸兴、李来高、颜易、史明玉等人都来到大堂,江安义把朝庭要化州缴纳三百万两税赋的事说了,给大伙算了算账,还有百万两的缺口,让众人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逸兴率先道:“无非是开源节流两条道,节流我等可以想想办法,开源就要看大人你的手段了。”
江安义就任化州经略安抚使,掌化州兵(地方的府兵、团练、屯军,安西都护府不在其列)民之政,大权在握。不过大战刚过,经略府没有单独开衙,属官朝庭也没有配备齐全,刘逸兴、李来高、江安勇、朴天豪、何希桂等人都挂在经略府的名下为官,刘逸兴是经略府司录参军事(从六品上),方仕书知道刘逸兴的本事,把他借去帮忙。李来高是经略府的功曹参军事兼百工署令,百工署被划归经略府管辖。
江安义把期待的目光看向李来高,李来高道:“百工署的工匠按大人吩咐把精力放在研究改进军械和建筑材料上,没有什么创收之法。”
议了一下午,都是些节流之法,江安义提议实在不行让郭怀理垫交些税赋,明年再扣除,被方仕书断然否决,理由是寅吃卯粮之风绝不可长,若是开了先例,后续之人就可以照此办理,将来便无法收拾。
怏怏不乐地回到家中,吃罢饭,江安义把欣菲、张克济叫到书房议事。把朝庭要三百万两税赋的事一说,欣菲怒道:“这分明是杀鸡取卵,化州刚经战乱,正是用钱之季,朝庭要走三百万两会让化州元气大伤。”
张克济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道:“朝庭没钱只好向各州伸手,化州刚从西域联军手中索要了二百万两赔偿,朝庭诸公怎么会不眼红。不过,凡事有利有弊,主公正好借此事对马贼用兵,将缴获的钱财补贴税赋,有真金白银献上,朝庭就不会说主公轻启边衅了。”
欣菲也道:“当年妾身化妆成商队剿杀元天教逆党,顺手清剿了一批马贼,缴获的银两、物资折银近百万两,张先生这个主意不错。江郎你既有意西征,不妨让安西大营新募的兵马多多经历厮杀。”
江安义决定亲自带兵出击,以后要向西域诸国用兵,自己不能让髀肉复生。管平仲自然不会反对,朝庭应允在关外设立两处军镇但是不给钱粮,只能从马贼身上筹集建银两物资。
不过管平仲不建议马上出后,化州的九月已经开始变冷,随时可能出现风雪。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出兵不是简单地带着人马出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何补给、结营、休整,撤退、救伤等等都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