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尉手捊白须愤然道:“西域诸国狼子野心,资助漠人想趁乱打劫,万岁不能不防。要命杨祥亮加强防备,不能再从安西都护府抽调兵马了。”
石方真点点头,道:“朕等会就下旨给他,今年化州的税赋多留一成给他招募兵马,再从屯军中选拔精锐,加上前段时日朕下旨命各州招募团练,合在一处应该能增加三四万将士,弥补上朕调走将士的缺口。”
朱太尉沉吟片刻,道:“新招募的兵马要经过厮杀才堪大用,万岁让杨祥亮把新招的兵马带出去见见血,杀过人之后胆气就不一样了。化州是百战之地,关外有得是马匪,让新兵去练练,顺便威慑一下西域人”
“太尉说的是。”石方真道:“刘维国,接着往下念。”
“臣发现漠骑进退颇有章法,穿插进攻、包围迂回战法多变,不再是一味强攻,似有高人指点。臣发觉与漠骑对冲之下落于下风,即收缩阵型以强弩防御,漠骑见难以冲阵便自行撤走,臣率众在后追击二十里,漠骑从容脱逃。漠人得西域相助,战力大增,臣不敢不告。臣统战不力,愧对万岁信任,请万岁降旨责罚。”
刘维国的声音尖利,当听到漠骑主动撤离时朱太尉捊须的手一紧,草原之上漠骑来去如风,如果其不与郑师决战,甚至主动放弃王庭,郑师将难以重创漠人,一旦时间拖延,对郑师极为不利。
石方真忧心忡忡地道:“太尉,朕得知漠人有了盔甲、利箭之后方寸大乱,我军赖以制胜的优势将失去,朕想尽快安定北境的想法怕是要落空。”
朱文南笑道:“万岁不用过于着急,西域军械传到北漠,不过近几年之事,盔甲等物价格不菲,我大郑耗费数十年积蓄尚难以办置齐全,那北漠苦寒之地,就算耗尽财力又能买到多少,所以老臣以为漠人拥有的铁甲顶多能让三万狼骑装备齐全,多余的能装备上百骑长就算不错,多数漠骑应该还是用旧皮甲。打仗除了将士外还得靠钱粮、供给、军械,这些我国都优于漠人,优势仍在我方。”
石方真想了想,松了口气,道:“不错,太尉说的是,朕钻了牛角尖,以为漠人一下子军力大增,经太尉这么一分析,朕的心安定了不少。”
朱文南反倒表情严肃起来,道:“王克明是沙场宿将,他说漠人战力大增,应该不会有错,万岁不可掉以轻心。”
石方真的笑容僵住,问道:“太尉认为该如何应对?”
“兵法云:知此知彼百战不殆,老夫听闻万岁招用江湖人组成军情司打探漠人军情,此举甚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克明此次虽然未能取胜,但能探知漠骑拥有了西域盔甲、利箭,及早预防也算功过相抵,万岁只需严加斥责,命他加紧操练,想办法克制便是。”
“对于此次探得军情的有功之人,万岁不妨重加封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相信在名利刺激之下,漠人军情会源源不断地送到军中。不光是探听军情,还可让江湖人刺杀漠人将领,在水源下毒、焚毁漠人粮草物资,若能平定北漠,此许封赏还是值得的。”朱文南眯着眼,轻描淡写中透出狠厉。
石方真笑道:“姜是老的辣,太尉这个办法好。”
“漠骑机动性强,鞍马熟稔,来去如风,此我所不及也。打仗要以己之和克敌之短,我军善守,以静制动,用绞车弩、强弩之类的利器克制漠骑。万岁可命军器监多造战车、刀车之类的防御器械,步步为营,逐步推进,以优势兵力逼住漠人,掌握战场主动。”
刘维国抽空到屋外端来茶,石方真亲手奉于朱文南,朱文南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漠国由大小部落联盟组成,我军要寻找机会与其主力决战,若是能击溃漠人狼骑,漠人部落定然分崩离析,万岁当可一举平定北患。”
石方真在屋中踱了两步,兴奋地道:“太尉之言解朕之忧,朕会写信给王克明,把太尉的话转告于他,让他做好准备,明年三月,朕便亲征漠北,扫除千年之患 。”
“万岁,大事作于细,离明年三月还有半年多时间,有些事还需加紧筹谋……”
御书房里,君臣细语,一直议到午时,石方真留朱太尉吃过饭,才送他离宫。
离御书房不远的东宫,江安义等到了“皇孙今日不适,太子无心见客”的消息,带着何希桂怏怏地离开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