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羞愤的还有几位令史、书令史,大人明显不满意了,难道这点小事还要大人亲自去查。这几日除了有意留出的小漏洞,硬是找不出账本上的错处来,那些接受那些接受询问的胥吏、佃农们事先都得过吩咐,应答起来滴水不漏,偏生谦卑的笑脸下隐藏着得意、讥讽、嘲弄,让人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江大人,李主簿与我等发现了不少线索,只是别驾府中的胥吏暗中制肘,让我等无计可施。李主簿认为我等应该先到县中去查看,由下而上才能抄了这伙伪君子的底,撕了他们得意的假脸。”
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看来这几天没少被别驾府的人暗中挤兑。江安义微笑着地看着说话人那张愤然的脸庞,是清田司的令史潘和义,与多数清田司的官吏不同,潘和义是主动要求到清田司任差的。
江安义留意过潘和义的履历,福州人氏,今年二十五岁,其父潘孝直原是太府寺丞,丰乐十五年因病故去。潘和义守孝三年后,到太府寺中做一名小吏攒些银两奉养母亲和妹妹,同时苦读不辍,建武三年考中举人,四年科举不中,仍在太府寺做一名从九品上的书令史。
天子命江安义组建清田司,从六部九卿衙门抽调人手,人人避之不及,潘和义却主动要求来清田司办差,不管其出于何种目的,相同的经历让江安义对潘和义另眼看待,九品的书令史擢升为从八品上的令史,这次出京江安义有意把他带在身边,谁都知道只要能清查出问题,这批出京的人肯定要受到天子嘉奖。
看到江大人微笑点头,一旁的书令和书令史们后悔让潘和义得了先机,纷纷出言附和。江安义笑道:“既然如此,刘兄和来高安排一下,带着大伙到县城看看,大伙辛苦辛苦,争取能早些发现问题,等回京之后江某向万岁为诸位请功。不过,江某丑话说到前头,谁要敢借机索贿生事,不用万岁下旨,江某就直接送你们进监牢。”
众人齐声应诺。江安义起身离开,那些令史和书令史簇拥在刘逸兴和李来高身旁,等他们安排谁到哪里去。江安义的位置离这些令史和书令史太远,刘逸兴和李来高便成了这些人追逐的对象,这两位可都是江大人的亲信,如果他们能向江大人说上几句好话,回京后升个一两阶不成问题。
奉承话不要钱,拼命地往外送,拍不上江大人拍这两位一样。刘逸兴是官场老油条,嬉嬉哈哈与众人打得火热,谈笑间将行程安排好。李来高拉住潘和义,道:“刘兄,把和义安排同我一起,我和他谈得来。”
刘逸兴知道李来高被姜州的官吏撩拨得火气重,笑道:“行,石台、朝河、黄田、密义、顺平这几个县如何?”
“哪里都行,和义,咱们先去商量商量该如何下手。”李来高拉着潘和义离开,刘逸兴笑了笑,心想李来高平日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遇到事情还是沉不住气,毕竟是年轻经事少。
十二个人分成六组,江安义把随行的龙卫都派了出去保护他们的安全,李来高和潘和义这组的护卫是思晨和思晴,思晨对李来高有好感,江安义假公济私把她分去保卫,好多些接触的机会,至于思晴算是搭头,如果能和潘和义成一对就皆大欢喜了。
送走属下,寅宾馆内变得冷清下来,江安义向来冲锋陷阵惯了,如今换了身份坐享其成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自嘲地回忆着当年随余师前往仁州清田的情形,江安义来找洛怀王,难得空闲,似乎该去榆兰县韩家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