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很忙,江安义来东宫办差四天才见过太子两面,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就被前来禀事的人岔开,看着太子有板有眼地与人商议政事,江安义默然退下,心中感慨太子已经长成合格的储君了,特别是此次到长桥郊迎自己,一路和善亲民,足见手段高明。
巳初时分,熊执仁来到,江安义把中秋节赏的事跟他说了说,熊执仁紧张起来,道:“风起微萍,不可不慎。安义,老夫与你一同等太子回来与他分说,让他要留意。”
身为太子的岳丈,自家女婿是什么德行熊执仁十分清楚,喜欢游冶、好享声乐、出手大方,东宫再多的银两也经不住他随手挥霍。熊执仁曾暗中告诉女儿,让她严把住内宫的四万两银子不能让太子乱花销,要不然堂堂太子妃连买点头饰的钱都拿不出才让人看笑话。
等的时间不算短,一直过了酉时,太子爷才带着何子英等人回到东宫。
太子在文华殿坐殿视事,熊执仁、江安义和石昱三人来到文华殿,里面仍有十多人在禀事,看到熊执仁和江安义等人进来,太子点头示意,招呼道:“国丈,安义,你们且稍等,等孤处理完这些事再与你们叙话。”东宫首领太监张谨体贴地搬来绣墩请几个坐下,这三位可是东宫的头面人物,哪个也不敢得罪。
等政事处理完,太子石重伟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笑道:“国丈,江师找孤王可有事?”
江安义起身将中秋节赏的事说了一遍,石昱禀报库中只有二千七百两现银,熊执安则提了提东宫群僚议论楚安王府节赏的事,正色地对太子道:“此事看似小事,恐怕背后有人在暗中推动,殿下切莫小视。”
石重伟漫不经心地开玩笑道:“此许银两算什么,江师随便拔根毫毛给我就能趟过去。”
“不可”,熊执仁勃然色变道:“殿下,江大人乃是国之重臣、东宫倚重,天子尚视之为国士,江大人侍殿下以才,殿下鼾声能如此轻漫,以金主视之?何况江大人是私财,殿下岂能夺民之利,此等言语臣实不敢听,请殿下收回此言。”
石重伟被熊执仁一通“噼里啪啦”教训,脸色发红,呆了片刻,站起身向江安义恭身一礼,歉声道:“江师,孤王言语轻佻,出言无状,还请江师不要见怪。”
江安义连忙道:“殿下无须多礼。此许银两并非大事,不过熊侯说的在理,君无戏言,殿下是储君,一言一行都应谨慎。”
石重伟愧然道:“国丈、江师教训的是,孤王有些忘形了。”
熊执仁意识到自己刚才言辞过激,委婉地道:“方才老臣失仪,望殿下恕罪,老臣一片忠心望太子能体谅。”
“国丈和江师的心意孤王明白,今后定当谨言慎行,不负所教。”石重伟诚恳地道。君臣相视一笑,些许不快风吹云散。
石昱在一旁看得羡慕,他虽然是从四品的高官,但在太子面前却是家仆,丝毫不敢放肆,看到众人重新归坐,出言提醒道:“还有十天就是中秋节了,这节赏的东西还要预先准备,究竟怎么发、银子打哪来还要太子您作主。”
平日数百、上千两银子赏赐石重伟眼都不眨,这个时候还真被难住了,难道寻去雁山别苑找王皇后要点?天子让他逢休沐时朝觐,今天才初五,等到初十从别苑回来就有些赶了。
“石昱,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楚安王府中秋节赏是不是真的发那些东西。”石重伟道:“老二哪来的银子,黄家可下了大本钱,黄家人就不怕将来孤王秋后算账。”
熊执仁和江安义相视苦笑,刚说要谨言慎行,转眼就又在胡乱开口,这毛病一时是改不了了。
“孤王摄政是大事,东宫官员这段时间受累,这个这个中秋节庆得重赏,不能让老二小瞧了去。”石重伟轻拍着桌子,沉吟片刻,问石昱道:“石昱,东宫有什么进项可以先支应一下?要不让太子妃先挪点内宫的银子?”
石昱感觉到对面熊国丈逼人的目光,哪敢点头,回道:“往来东宫要设宴款待臣属,今年太子爷替万岁宴请群臣,并在一处的话可以节省出二千两银子,其他的都是些小项,顶不上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