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的手下会意,有人抱上个一坛十斤重的酒坛,来到铁头陀近前,那人双手往外一推,酒坛朝着铁头陀砸去,口中叫道:“铁爷接酒。”
铁头陀张开大手,轻轻抵在酒坛的另一端,那持酒之人感觉触到铁墙再难往前半分,于是双手后撤,任由酒坛往下掉落。铁头陀早有准备,酒坛快落地时伸脚一勾,酒坛飞升而起,稳稳地落在铁头陀伸出的左手上。
右手揭开酒封,铁头陀将酒坛放在鼻下,深吸了口气,赞了声:“好酒。”举坛过顶,一道酒泉倾泻而出,铁头陀张开大口不住的吞咽,酒水淋漓顺着虬髯湿了衣襟。江安义暗挑拇指,好一个豪迈男儿。两旁喝采声四起,“铁爷好酒量”、“好男儿”。余驼子面色铁青,他原想难一难铁头陀,没想到反替他扬了声名。
将酒坛翻个底朝天,铁头陀扬手将酒坛甩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粉碎,又换来几声叫好声。十斤酒虽然洒落了不少,但至少半数入了腹,江安义注意到铁头陀的肚子微微鼓起,脸色也有些发红,看来有了几分醉意。
“谢余爷的酒。”铁头陀抱拳拱手道:“酒已喝够,告辞了。兄弟们,咱们谢过余爷美酒,一起回家。”
从暗处走出十数人身影,不敢看铁头陀的眼睛,悄无声息地站在铁头陀身后,就要随他离去。
余陀子冷笑一声,道:“铁当家且慢,有酒无菜岂不让人说我余驼子不懂待客之道,兄弟们,给我上肉。”
明晃晃一把匕首,插上一块两寸厚的猪膘肉,还露出寸许长的刀尖,在火光下闪着寒意。余驼子接到手中,一个箭步冲下台阶,向着铁头陀的面门直刺,口中喝道:“请铁爷吃肉。”
动若脱兔,余驼子疾如狂风,众人眨眨眼的功夫他便从檐下来到铁头陀的身前,丈许的距离就像迈步而过。铁头陀跟余驼子相争多年,自然深知他的底细,别看余驼子成天躬着背,一副老态,其实身手敏捷,武功高强,十来个小伙都困不住他。
今日闯余府接回手下,铁头陀便准备好了打场硬仗,见匕首刺来,身形向下一低,匕首在头顶走空,匕首上的肥膘在秃头上刮了一下,越发地油亮了。
铁头陀中手虚握,朝余驼子的胸腹擂去,口中道:“余爷太客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铁某敬余爷一杯。”
余驼子右腿点地,身形一旋,铁头陀的拳头走空,手中匕首下划,在空中拉出一道银色的匹练,划向铁头陀伸长的右臂。
铁头陀酒意上涌,脚步有些虚浮,闪得略慢,匕首尖在他的肩头拉出一道血痕。余驼子得势不饶人,飞起左腿朝铁头陀的腰间踹去,口中冷笑道:“铁当家可是酒喝多了,余某替你醒醒酒。”
见大哥身处险境,铁头陀的手下呼喝一声要上前救人。余驼子怪叫一声,“在余某人的一亩三分地焉容你们撒野,兄弟们,剁了这群乡巴佬。”
院子里余驼子的手下将铁头陀的人围在中间,举着刀棍就要下死手,江安义看铁头陀像条汉子,不忍他丧身于此,身形闪动,“哎哟”声不断,不少人被江安义捏中手腕拿不住发,“叮当”声不断,刀剑掉了一地。
余驼子后退两步,冷着脸问道:“冯少侠,你这是何意,莫非余某有招待不周之处,你怎么帮姓铁的对付我?”
“余爷,念在同是江湖一脉,还望手下留情。冯某看这位铁爷是条堂堂的汉子,并无失礼之事,余爷如果在府上伤了他,传扬出去岂不让了耻笑。”江安义抱拳道。
余驼子阴沉着脸半晌不语,今夜是老天赐给他的好机会,拿下铁头陀便能轻松地一统兴凌县,可惜这个姓冯的胳膊往外拐,这小子身手不错,要拿下他不容易,邓祖德都敌不住他,自己府上三名高手要合战才有希望,如果加上叶彦光带来的好手倒是有八分希望。
正当余驼子盘算得失举棋不定的时候,叶彦光笑道:“余大哥,冯少侠说的不错,铁头陀虽然无礼,你却不能没有肚量,依我看不如卖冯少侠一个面子,放铁头陀回去,他日再去讨要说法。”
看来叶彦光为了拉拢冯国安站在他一边,余驼子忍住气,换了笑脸道:“冯少侠的面子余某不能不给,送铁当家出门。”
捂着受伤的胳膊,血水从指缝中渗落,铁头陀冲江安义点头谢过,带着手下弟兄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