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王克复出声骂道:“生恐惹上一点是非。”
魏怀超假做没有听到,放下茶盅问道:“王兄,现在怎么办?”魏怀超拿准了王克复的心思,处置江安义一事上,自己不用急,一切以王克复为主好了,王克复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果然,王克复道:“御史台不同署也没关系,有理匦监、刑部和大理寺用印,七品以下的官员足以处置了。魏大人,你派人将处置江安义的公文寄往丽州,让他们照办吧。对了,不妨加急,省得夜长梦多,生出事端来。”
当天下午,处置江安义的公文五百里加急发往丽州。
九月一日大朝,吏部尚书潘临风奏请对官员传授治吏之法,礼部尚书郭从史献《治吏七法》,天子准奏,着吏部将《治吏七法》颁发各州县,并要求礼部授官时传授。政事堂左丞陈成济启奏,于天下二十七州各选一县为试点,名单中丽州的试点县赫然是富罗县。
富罗县的名字一念出,吴化仁、王克复和魏怀超的脑袋就“嗡”的一声响,明白前几日所发的公文踢到铁板上了,这一次怕是要伤人不成反伤己了。朝列之中考功郎中邵远图当即吓瘫了,软软地倒在地上。
朝堂上有殿中侍御史纠弹百官失仪,看到邵远图倒下,以为他急病发作,连忙上前掺扶要带他下殿。拖行了几步,邵远图清醒过来,如果就此下殿,等潘尚书回衙再处置,自己的郎中怕是要做不成了。
当时一股子激劲,推开侍御史,滚爬在地,高声禀道:“臣,吏部考功郎中邵远图有本上奏。”
考功郎中,从五品上的官员,在朝列中站在末端,刚才邵远图倒地石方真在御座上看到了,不过这是小事,他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倒地的这位居然还有后续。
石方真心中不悦,喝道:“近前来奏本。”
邵远图连滚带爬来到御阶前,嗑头禀道:“启奏天子,微臣四日前接到丽州行文,呈报中说富罗县令江安义草菅人命、鱼肉地方、敲诈勒索等罪,微臣照例已经免去了江安义的县令之职。”
石方真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他从江安义送来的《富罗日记》中知道他打死了恶吏张朴天,拘禁了户房房头苏国兴,其父为逼江安义放人,有意碰死在县衙前。石方真在太子面前赞许过江安义行事果敢,没想到居然有人利用此事来污陷他,至于敲诈勒索之类的,石方真压根就不信。江安义的香水获利多大,能免费送給娘娘三成,难道还会贪几百两银子,这不是笑话嘛。
众臣见石方真没有作声,以为天子震怒,邵远图说完更是跪都跪不住,直接软在地上。
刑部尚书吴化仁硬着头皮出班道:“刑部也接到了丽州的公文,要求处置江安义,臣以为此事是铜匦告发,便转給理匦监处理了。”
石方真越发奇了,这件事怎么越扯越长来了,莫非有什么事情朕不清楚。原本还以为是件小事,纠正过来便是,现在看来有人利用江安义的事在做文章。想到这里,石方真的脸色阴沉下来,问道:“理匦监是如何处置的?”
魏怀超和王克复互相看了一眼,王克复往前面人的背后一缩,摆明是不打算出去,魏怀超没办法,只得出班禀道:“微臣接到刑部转来的公文,便与王克复王大人商量如何处置。王大人说他与江安义有私怨,怕人以为是公报私仇,所以建议由理匦监和‘三法司’共同签署。”
“结果如何?”石方真无意听魏怀超啰嗦,直接喝问道。
“刑部、大理寺和理匦监共同签置,免去江安义县令之职,罚钱四万贯,杖八十,永不叙用。”
石方真冷笑着问道:“你们可曾重新审理过江安义一案是否存在冤曲?吴化仁、黄胜、魏怀超?”
黄胜见天子点到他的名字,急忙出班道:“江安义目前是从七品下的官员,依律只需大理正复核即可,臣当日接文,已让杜清负责审核。”
大理正杜清委屈,王克复拿公文来说黄大人让自己盖章,自己难道还能去找黄大人问问吗?但朝堂之上又不能拱出上官,只得出班请罪道:“臣一时疏忽,州府呈文按便照准便是。”
石方真气得“呼呼”直喘粗气,看着阶下的众臣子,一个个面目可憎起来,这些人不知道暗中背着自己做了多少肮脏事,说起来个个都是忠臣,其实各怀鬼胎。江安义一案他也不想纠缠下去,乱麻团越解越乱,唯以快刀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