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踏上永宁村土地的第一秒,她心中就涌起一个无比清晰的感觉——这里的事情处理若有疏漏,一定会引发一个连她都难以承受的可怕后果。
她必须尽快找出这个村子一切反常的原因,然后将它彻底掐灭。
方老太说这几天全村都忙着祭祀的事并未说谎,姜苑她们一路走来,见到不少人手中拿着果盘、香烛等物,瞧起来确实是祭神的。
“江师姐,”薛盼儿忽然攥紧了她的手,她声音有点抖,“你看那儿。”
姜苑瞳孔骤然一缩。
右侧走来一队的汉子,为首的两个一人拿着一面绣满了符文的幡,后面跟着的八个每人拿着一个纸人,这纸人扎得栩栩如生,身高也与一般女子相同,衣着是绫罗绸缎恍若九天玄女,容貌乍一看也都极美,可若多看两眼,便会发现这些女子眼睛太大而唇太红,瞧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纸人虽不重,但是毕竟体型不小,又是极精巧的物件,拿着的汉子走路都极为小心,小心到僵硬的地步,让这队伍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江师姐......”薛盼儿小声道,“好吓人啊......”
“不怕。”姜苑安慰她,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纸人,兴许是她看的时间有些长了,那两个领队的竟然脚步一转,走到了她们面前。
八个纸人十六只黑洞洞的大眼睛直直地正面过来,姜苑清晰地感觉到薛盼儿抖了一下。
“两位姑娘。”说话的是右边那个拿幡的,这人生得慈眉善目,说话也柔声细气,“我瞧着两位姑娘有些眼生啊。”
姜苑答道:“我们是路过此处,前来借宿几晚。”
“原来如此。”那人唇角微扬,不笑也带着几分笑意,“我们的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位姑娘若是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可以吗?”姜苑看着有些惊喜,“我们是外乡人,不会冲撞了什么忌讳吧?”
“哪有那么多忌讳。”那人这次是真的笑了,“想来自然可以来。”
他说完便不再看姜苑二人,举着幡带着队伍转身离去。
薛盼儿屏着的那一口气此时才敢吐出来,她腿软地扶住姜苑:“江师姐,这人要我们去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那自然是有的。”姜苑好笑地看她一眼,“怎么就怕成这样?”
薛盼儿欲哭无泪:“我自来就胆子小,所以我师尊才硬把我丢出来历练的......”
“那就多练练。”姜苑拖着她继续往前走,“走,我们再看看。”
姜苑带着薛盼儿足足转了一圈儿才回来。
“怎么样?”宋千清快步迎上来。
“等等。”姜苑摇摇头,“快到正午了,等方老太回来了我再跟你们说。”
她说完就真的不再多言,拿了个小球去逗阿虎玩去了。
晌午过去了一会儿方老太才回来,拿着一个夹满了肉的馒头递给阿虎,又冲着姜苑几人道:“我这几日实在太忙了,没空给你们做饭,你们自己在厨房里收拾点东西吃吧,吃啥都行。”
“是吗?那就好。”姜苑笑笑,“我们也不大会做饭,午间吃些腊肉便罢了。”
方老太表情一僵,手忙脚乱地将那两块腊肉解下来,干笑道:“这腊肉,这腊肉不行,这是......这是我们祭祀的贡品!”
姜苑仍是笑,笑得方老太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发毛,她一急就熟练地扯出了泼妇的架势:“想什么呢?你们就给了那点钱,还想吃肉?我告诉你们啊,我家里肉要是少了一块,我,我可是要报官的!”
她色厉内荏地吼完就想跑,姜苑却悠悠地叫住了她:“老太太,今日我们出去,有个老先生邀我们明日参加祭祀典礼呢。”
方老太伶仃的背影一顿。
她慢慢转过身来,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一丁点儿表情都没了:“我不是说过,让你们不要出去吗?”
“太憋闷了。”姜苑慢条斯理,像是一点也看不出气氛的僵硬,“随便出去走走罢了,再说也是那人主动来找我们的啊。”
方老太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她浑浊的双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深藏的痛苦和恐惧:“好,那你们就去吧!”
她说完一把抱起还在傻笑的阿虎,躲瘟神一样飞快离开,甩上房门惊起一声巨响。
段鹤年几人俱都傻住,结巴道:“这,这是怎么了?”
姜苑面上的漫不经心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对薛盼儿道:“你把我们今日所见跟他们讲讲,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
她说完也不管那几个面面相觑的小孩,径自回了房,重重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说是休息,可她睁眼看着屋顶,没有一丝一毫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宋千清走了进来蹲着她床边:“师尊。”
“你怎么来了?”姜苑勉强打起精神。
宋千清不答,只问她:“师尊已经知道原因了?”
“......有猜测。”良久,姜苑低声道。
“师尊想以身犯险吗?”宋千清一张俊秀的脸绷得紧紧的。
“你这孩子。”姜苑被他逗笑,很顺手地摸了摸他的发顶,“我总会觉得你聪明稳重的不像个小孩儿。”
宋千清似乎被她突然的动手动脚吓了一大跳,身子猛地后仰差点把自己栽倒,满脸通红道:“我不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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