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要问我,昔年在曲幽座下任副官那些年,我有没有对他动过心,我会答,动过的。
我的确,是喜欢过这个人的。
那时的曲幽是其他神仙口中的“神族砥柱”、“天庭战神”,我起初甚至有一些畏惧他。毕竟,只要对他当年纵横三界的事迹稍有些了解,都会清楚他这具病躯之下是怎样一个心思周密又杀伐果决的灵魂。
然而接触之后,我所见更多的却是他支着病骨独坐高处,静静眺望殿外无垠云海,而我在座下遥遥看他,看魔息一日日地侵蚀他的身体,却侵蚀不了他无瑕的神魂。
我想,也唯有他这样高洁又贵重的人,才当得上是风华绝代四字罢。
许多次我想问他,星君总是独坐,是否在守候故友归来?若是一人太过孤寂,小华陪你可好?
但我不可能问出口。
他的故友被他亲手诛杀,他恪守了身为神的使命,却永远失去了珍视的东西。
我曾幻想,若是我能为他解忧,甚至成为他在乎的人,那么他是否能高兴一些,能再坚持得久一些。可我也很清楚,我没有这个资格。
于是,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绮念,在他踏往归墟那日终化作成明日黄花。
“星君此言……何意……?”
我闭上眼睛,竭力想抒出压在胸口那股沉重气息,但他却紧紧拥着我,几乎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
“小华,你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感情,更不擅长撒谎。所以,那些年间,你看我时的眼神,同我说话时的表情,无一不是在告诉我你喜欢我……小华,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我没有,你休要信口开河!”我仓惶地捏紧了拳头,指尖阵阵发冷,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像沸腾了一样全部涌上心口。
昏暗的荧光照不亮这座幽深的地宫,我努力抬头去看他,发现除了那抹温柔的霞色外,我已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急切又无力地反驳他:“我、我的确敬重你、仰慕你,可我绝没有……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
柔软的唇从上覆下,还未说完的句子被他全部吞入腹中。他宽大的手掌不容反抗地压着我的后脑,将我仅剩的呼吸全部掠夺。
他的身体是冰凉的,怀抱是冰冷的,唇也是冰凉的,可为何与他相拥相吻的我会觉得浑身烧起来一样的炙热。
我惊恐地闭紧了眼睛,打着颤的齿关却抵不住他失而复得的热情,他撬开我的退缩,就势闯进我的领地,像入水的蛇一样搅弄我偏居一隅安稳,我被迫迎接他的主动和激烈,在他的征伐下节节败退,最后被彻底攻占。
近乎窒息的一吻让我头晕目眩,双腿发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扶在他后肩的十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却不小心将他的黑袍扯下一半。
雪色的肩头露了出来,我脸红得发烫,赶紧替他拉上衣袍,他却浑不在意,只用指腹替我擦去残留在嘴角的晶莹。
我垂着头,稍稍抬眼望了望他,只见那双天清云淡的温润眉眼蓄满了化不开的灼人情愫,只一眼便攫住了我的惴惴心旌,再也移不开眼睛。
“对不起,小华,”他又低头在我唇角吻了吻,“我明明清楚你对我的感情,却一次也没有这样抱过你……可那时候我一介将死之人,又如何能抱你呢……”
……乱了,全乱了。
他喑哑的声音就像地脉下喷薄而出的灼热泉水,滚烫、热烈,将我昔日尚未绽开便已凋零的绮梦浸泡其中,瓣瓣打开。
我扣着他的肩膀脱口而出道:“可你,可你对我师尊……”
当我反应过来自己在下意识间问出口的是什么的时候,心中仿佛有个什么东西重重地落了地。
我想我已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无可饶恕,可此刻能在他怀中得这片刻的安宁,心里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庆幸和满足。
曲幽的目光满是难以置信,浓密的眼睫下霞色的瞳仁泛着莹莹微光,那种呼之欲出的欣喜怎么也掩不住,他问:“小华,你是在给我解释的机会么?”
我抿紧了唇不敢正眼看他,曲幽已愧疚道:“起初我只是想听景文说说你从前的事,可时间久了……我看到景文,总是忍不住会想起你。我与魔息对抗太久,入魔又过于仓促,所以这具身体与魔息尚还不能完全相融,有时候我会变得十分暴戾冲动,甚至……心神失控……”
“景文他……我不晓得你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但那时候他万念俱灰,甚至不惜自贬下凡,而这次又……我清醒过来时候,他已自封了五感,与世隔绝。我虽然知道白耀可以救他,却不能直接上天庭去找他,于是只能在南荒动了些手脚,引他主动过来找我,最好……”
话及此,他抬手拂开散在我额前的那缕细发,浅色的眼瞳深深望了进来,“最好能让他,带着你一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