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越来越慌乱,也许邓廉已经不在洮州了……
那她该去何处寻他?
见她郁郁寡欢,廖春就知道她又在烦忧寻人的事了。她歪头望着顾玉妩,忽然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布袋子,笑嘻嘻地喊道:“小姐,快看!”
顾玉妩无奈地一笑,一看这个布袋子,她就知道廖春又开始拿糖哄她了。
果不其然,廖春拉开袋子,掏出一个牛皮纸团,里面躺着一个个圆滚滚金黄色的糖:“这是奴婢方才从集市上买的糖瓜,小姐快尝尝。”
她说着,拿着糖往她面前凑了凑。
顾玉妩只好捏起一小块尝了尝,太甜了。
京城也有这种糖瓜,只有临近过年的时候才有,她儿时常吃。
“今年怕是要在洮州过年了。”她将糖咽下去,目光望向前院,“陵王殿下还没回来吗?”
廖春摇摇头:“没有。”
一个月前,洮州边境起了战事。
上次她刚婉拒了萧无恪的心意,他就去了边境。如今过去这么久,竟一面也没有见过。
据闻这作乱的是西番楔鲁王的一支,因西番王已经降于大渊,他不满便独立出西番,绕着洮州城作乱。手段狠辣残忍,行踪又极其诡异。这楔鲁王虽然仅有五千多的兵,但神出鬼没,只挑防守薄弱的时候犯乱,其他的时候就缩着脖子藏匿无踪。
顾玉妩浮出担忧,即便她不通军事,也知道最烦人的东西就是黏糊糊的鼻涕虫,明明没什么杀伤力,但就是缠着不撒手,时不时偷偷咬一口,想打的时候又藏起来,最是消磨耐心。
而陵王殿下在边境已经守了一个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烦闷。
想到这,顾玉妩叹了口气。
“小姐是在想殿下吗?”廖春瞧着她的脸色,试探问。
顾玉妩却没回她,只悠悠地望着前院,“吩咐下去,前边是陵王殿下的院子,一定好好打扫。”
“是。”
两人话音刚落,忽然传来扣门声,胡忠在外面喊道:“大小姐,白将军来了。”
顾玉妩面上一喜:“快请。”她飞快地披上斗篷,推开门走到外面。
寻邓廉之事,萧无恪交给了白心,白心每有什么嫌疑人经常会来找她,因此两人已经见了多次。
顾玉妩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就看见了白心的身影。她一身银色软甲,面容还是那般冷冰冰的样子,手里提溜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远远见到她只微微颔首。
顾玉妩回她一个温和的微笑,然后屈身行礼。
白心眉心跳了跳。她不是殿下的女人吗,怎么每次都朝她行礼?
无奈,她只能一把丢了手里的小乞丐,双手抱拳,重新朝她行了个正儿八经的军礼。
“白将军莫要客气。”顾玉妩急忙扶起她。
如花似玉的脸蛋嫩的能掐出水,凑过来还带着娘们家的香味,白心直起身,微不可察地后退一步,踹了踹脚边的小乞丐:“他说他知道邓廉的下落。”
小乞丐约莫十岁,干干瘦瘦,一双眼睛却亮的很。
顾玉妩急忙俯下身子望着他,眼睛里全是期待:“你知道邓廉在哪里吗?”
小乞丐盯着她,不说话。
白心皱了皱眉,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屁股:“刚不是在街上挺能说的?”
小乞丐皱着眉揉了揉屁股,瞪了她一眼,又看向顾玉妩。
见他默不作声,顾玉妩心里凉了几分,这怕是又一场空。
她发了悬赏,凡是能找到线索的都有赏,便时常会有些人来说一些模棱两可的线索,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见这小乞丐的样子,怕是饿极,才不得不来骗自己。
她心里有几分怜悯,也没责备他,回头朝廖春说道:“去拿些吃的给他。”
而白心也发现了小乞丐的反常,知道自己怕是被这个小骗子糊弄了。她脸色冷得泛白,抬脚又要踹他——忽然一只软乎的手拉住了她的指尖:“白将军,别和他计较了,就是个半大孩子。”
白心惊悚地将手扯回来,冷邦邦地瞪着顾玉妩。
她面上还是柔柔的笑意,也没察觉她的反常,温声道:“您也别生气了,这些日子因我的私事真是劳烦您了,要不要去屋里喝盏茶?”
白心飞快地摇摇头,她又后退一步,绷着脸说道:“都是按殿下的吩咐办事,既然这是个小骗子,那我继续寻人去了。”
说完细直的身子便迈着大步,飞快地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白心思绪乱的很,本以为抢她殿下的是个娇娇气气全是坏心眼的小娘们,没想到怎么跟团棉花似的?朝她笑的温柔也就罢了,那眼底满满的敬佩她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她身为陵王殿下的女人,敬佩她干啥?
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软和的触感,白心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太腻了太腻了,她飞快地搓搓胳膊,走得更快了。
……
小乞丐坐在桌子前,抱着手里的烧鸡吃得满嘴流油。
顾玉妩将白粥往他面前推了推,温声说道:“慢点吃,吃不了还可以带走。”
小乞丐便端起粥呼噜了一口,又嚼着一口鸡肉一眨不眨地看着顾玉妩。
真是饿坏了,顾玉妩看着他一身破破烂烂的冬衣,又唤来廖春:“再送他身棉衣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