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横恭敬抱拳,大声应道,手按在剑柄上,虎虎生风地离开了。
楚清音看向程徽:“我们去里面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主屋。房门在身后关上,楚清音瞬间原形毕露,跌坐在椅子上。她用手支着额头,沉默了好久,这才抬起头看向程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的表现是不是还算合格?”
“楚姑娘辛苦了。”程徽体谅地说,起身沏了杯茶递给她,“喝杯茶,压压惊吧。”
“……多谢。”楚清音接过。她长叹了声,盯着杯中升起的袅袅烟气,喃喃说道:“真没想到,昨日还是活生生的人,今天便死了。”
“常宁长公主是自杀,楚姑娘不必自责。”程徽劝慰道。
“‘我不杀伯颜,伯颜却因我而死’,结果是一样的。”楚清音摇头,“她是听明白了我说的那些话,觉得形势紧迫,才会选择自杀的。我的确想吓吓她,指望她能之后露出些破绽,可却当真没有要逼死她的意思。”
“楚姑娘,恕在下直言。”程徽提醒她道,“公主这一死,为王爷带来了很大麻烦,想必你也已得知了。从襄王府的立场来看,她并不值得同情。”
“这我也知道。”楚清音苦笑,“但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两相敌对的关系下,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在下曾经也说过,只要这个身份转换的问题不能解决,将来楚姑娘迟早是要以王爷的身份上战场的。这次还只是间接致死,来日却是要亲自提剑杀敌,到那时楚姑娘若是还心存犹豫的话,可就不是说笑了。”程徽正色道。
楚清音叹气:“其实令我觉得沮丧的,还不仅仅是这一点。就像你说的,公主以自己的死来诬陷襄王,如果当初我不自作聪明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早知道就按照原计划按部就班地行动好了,现在造成这样的麻烦,我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智者千虑,尚且难免有所一失,事发当前,谁也没想到她竟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反击。若是能预料到这一点,王爷与在下一早便出言阻止了。”程徽宽慰道,“楚姑娘与其继续自责,不如重振旗鼓,需知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摄政王。”
“是啊,我现在是他。”楚清音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句。她将杯子搁在一边,使劲搓了搓脸,放下手时,神情已重新振作起来。“也对!消沉也没用,还是要打起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正是如此。”程徽欣慰地点点头。正待再说,却见楚清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从怀中抽出一把眼熟的手镜来,凑到面前举着。“他刚才是什么表情来着?”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对着镜面夸张地撇嘴皱眉,试图模拟秦景阳先前的神态。
看着自家王爷做出种种毫无形象的表情,长史觉得简直不忍直视。刚要喊停,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响动,随后一个侍卫大声说道:“禀王爷,高总管到了。”
楚清音瞬间将镜子收入袖中,肃容端坐,其变脸速度让程徽叹为观止:“请高公公进来。”
“老奴见过襄王殿下。”手执拂尘的大太监走进屋来,向楚清音行礼。
“烦劳公公跑一趟了。”楚清音道,“不必多礼,请坐吧。”
“多谢襄王,但老奴只是来替圣上传个口谕,说过了便走。”高怀恩谢绝。
“哦?”楚清音站起身,同程徽一起欠身抱拳,“皇兄训示,臣弟洗耳恭听。”
高怀恩直起腰,一抖拂尘,敛了笑扬声道:“圣上口谕;自即日起,着令襄王暂时不得离开王府,政务交由左右丞相处理。任何公侯官员,不得随意传信探视,直至南梁公主自缢一案详细调查过后,再做定夺。钦此!”
这是要软禁了?楚清音微一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语气如常地道:“臣弟遵旨。”
“口谕之外,圣上还托老奴给王爷带个话。”口谕复述完毕,高怀恩脸上又挂起了一团和气的笑容,“圣上说了,这只是权宜之计,好堵住南梁使臣们的嘴,免得那位虞侍中又要借此大作文章。委屈王爷几日,实属无奈,还望王爷千万别多心。”
“皇兄拳拳回护之心,本王铭感五内。”楚清音忙道,“皇兄身体欠佳,本王不但不能分忧,反倒添了麻烦,实在惭愧,哪里还敢有所不满。请公公务必要将本王的意思带到。”
“自然,自然。”高怀恩连连点头,“那老奴便告退了。”说罢行了一礼,便要转身离去。
“且慢。”楚清音叫住他,“公公若是方便,能否告诉本王透个消息,此事皇兄可说了要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