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京后一次去东宫,被秦曦无意中看见了,便吵着要。秦景阳拧不过他的死缠烂打,只得给了出去,换个耳根清净。
见秦曦一副兴致勃勃、还打算继续追问的模样,楚清音板起脸来唤道:“太子!”一边报以警告的目光,“白龙鱼服,是为大忌。我曾经规劝过你数次,怎么又明知故犯了?”
转移话题的策略宣告失败,秦曦的小脸垮了下来:“孤宫中的彩铃是京师本地人,先前请了十日假期,昨天刚刚回到东宫。孤向她问起青龙节庙会的盛景,十分羡慕向往,按捺不住,这才求过母后……悄悄跑了出来。”
“皇嫂难道没有派侍卫跟着你?”楚清音问。
“有的。”秦曦心虚地小声说,“被孤……甩开了。”
“哼!”楚清音重重拍了下桌子。
见她发火,秦曦心中打鼓,虽然知道自家皇叔不吃撒娇这一套,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楚清音:“宫中的沉闷拘束,皇叔是知道的。侄儿明明是我大周的储君,可为什么连一般百姓的快乐都享受不到呢?哪怕片刻也好,侄儿也想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啊。”
他盼着有外人在场,襄王能给自己几分面子,但其实心中也并没报多大期望。然而,太子殿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家皇叔的那张冷脸,居然真的有了融化的趋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好像很有门的样子,于是秦曦再接再厉,又拖长音软软地叫了一声:“皇叔……”
楚清音被他叫得简直飘飘然,心都快化成一汪水了。
她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其中只有两件是最无法抵抗的:一是美食,二是可爱的小孩子和小动物。十二岁虽然算不得很小了,但太子殿下生得漂亮,又粉雕玉琢细皮嫩肉的,一旦卖起萌来,对她这个大龄单身女青年简直是一击必杀。
幸好,在说出任何不经大脑、不负责任的话之前,旁边气得已经快要变身的襄王殿下令楚清音及时清醒了过来。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再度板起脸来道:“你也知道你是储君。寻常孩童将来要负责的,不过是自己的人生与家庭,可你肩负的却是大周的整个江山,岂能一概而论?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地位,自然也要担下重人一倍的责任。”见秦曦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缓和了口气,补充道,“往后若是当真想出宫,就派人到王府送信,皇叔亲自带你出去。”
秦曦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当真?”
“本王一言九鼎。”楚清音豪迈地一挥手,“这样吧。天色尚早,你现在去外面寻征明,要他带你在附近走走。本王要……咳,与这位姑娘再谈些事情,之后再带你回宫去。”
“多谢皇叔!”秦曦欢呼一声,也不去深究两人究竟要说什么,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
房门关上。外面响起秦曦与程徽的说话声,很快两人便一同离去。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楚清音这才松懈了脸上的表情,看向秦景阳:“呃……王爷,您现在可以露脸……”
话还没有说完,秦景阳已经将帷帽狠狠摔在了桌上,对她怒目而视,低声咆哮:“荒唐!你怎么能轻易对他许诺?”
楚清音反驳:“亲自带着出去,看在眼皮底下,总比让他再偷偷溜出去的好吧?”
这来自异世的孤魂野鬼居然还敢和自己顶嘴,秦景阳更怒:“说起来你根本就不该露面!征明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这么放你出来了!”
楚清音叹口气,指了指楼下:“那卖艺的和小偷是一路的,人群中还有他们的同伙。若是对方当真狗急跳墙,伤了太子或你,岂不是要更加糟糕?我已另派人通知了京兆尹,想必很快就能将他们尽数捉拿归案。”
这理由虽然说得通,但秦景阳的恼火不但没有消去,反倒因为无从发作而更加旺盛起来。他自认不是那种可以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的人,但一路走来久经风浪,也堪称一句处变不惊,可今日,在楚清音的面前,他似乎暂时失去了控制情绪的能力。
归根结底,还是这身份调换的错。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处理事情,“自己”和秦曦对话,“自己”和自己对话,然后现在还露出那种诚恳友好、人畜无害的表情……任谁经历了这等诡异到无法言说的事情,恐怕都会不同程度地情绪失控吧。
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秦景阳率先移开了目光。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在最短时间内冷静下来:“时间紧迫,本王长话短说。九日后你与太子的纳征之礼一定要设法推迟,若有必要,甚至可以考虑直接毁去婚约。”
楚清音的原身早就粉身碎骨了,所以看到自己用过的另一具身体坐在面前时,虽然会觉得有些诡异和猎奇,但还不至于到了情绪失控的地步。听见秦景阳如此说,她不禁对他突如其来的紧迫感到惊讶:“这么快?”
“你难道想要嫁给太子?”秦景阳朝着秦曦坐过的位置扬了扬下颌,挑起眉毛看着她。
“能不嫁当然是最好了,我可不喜欢姐弟恋。”楚清音耸了耸肩,“但是你也应该明白,这个太子妃的头衔是楚二……是我,在楚府的唯一倚仗。九天后只不过是订婚,四年间还会有很多变数,仔细计划、精心准备才是上策。如果偏要在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前,就草率地毁去这个保命符,那么我觉得我有权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