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打乱她原有的部署罢了。
可是,纪初依然桃控制不住地担心,担心大姐,担心祁炎,担心一切如梦境般脱缰,不可挽回……
她知道自己太在乎祁炎了,但凡梦里伤害大姐的人换成别人,她都不会这般束手束脚,左右煎熬。
与人谈论诗赋能静心,所以,纪初桃应允了这群士子的盛情相邀。
孟荪做东包了酒肆最大的雅间,众人分席而坐,一开始都正襟危坐,后来见纪初桃没有一点长公主的架子,便都放松下来。
酒过三巡,诗论几遭,满室暖香混合着墨香,士子们或立或坐,或倚或笑,风雅至极。
纪初桃喝了不少酒,直至一旁孟荪清冷的嗓音传来,劝解道:“大饮伤身,殿下不能再喝了。”
纪初桃身量娇小,偏生酒量不错,喝了这么多也只是微醺罢了。
她微微一笑,朝着孟荪举杯:“孟状元不去与同僚论道?”
孟荪没动,好看的眉毛轻拧,清冽问道:“殿下求醉,是为何事心忧?”
纪初桃双眸略微涣散,更显几分多情明丽,轻声道:“本宫若说,只为做完一场梦呢?”
自上次噩梦之后,纪初桃想了许多种方法续上梦境,可惜皆未成功。今天碰了酒杯才临时起意,想再试一次。
夜饮至亥时方散。
除了孟荪外,士子们各个皆是喝得面红耳赤,东倒西歪地朝纪初桃拱手拜别。
纪初桃意识还算清醒,只是从酒肆出来时脚步有些虚浮,下阶一脚踩空,身子歪向一边。
拂铃忙扶住她,一旁的孟荪见了,亦下意识搭手搀扶。
然而还未触及纪初桃的衣袖,便见疾风掠过,一柄冰冷的乌鞘长剑横插进来,将孟荪的手挡了回去。
继而纪初桃感觉腰上一紧,有人强势地稳住了她的身形。
祁炎的声音很冷,不算愉悦:“孟大人满腹礼教,还需自重些。”
连表面的客套寒暄都不屑于做,足以见得他此刻有多生气。
本宫都没置气,他又在气什么呢?
纪初桃恍恍惚惚地想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思虑又因微醺而无限放大,便闷闷挣开了祁炎的怀抱,道:“本宫自己可以,拂铃……”
“他们让你喝了多少酒?”祁炎皱眉,拉住纪初桃的腕子。
“祁将军,殿下似乎并不想你触碰。”孟荪端正的嗓音传来,站在祁炎面前,竟然不露怯意。
祁炎看着他,只吐出一个字:“滚。”
上一次祁炎用这种语气说话,是将霍谦揍出浴殿的那次。
可孟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禁不起祁炎半招!何况自己和祁炎的事,没必要让外人掺和。
纪初桃朝孟荪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来:“本宫无碍,孟状元请回。”
说罢,回首吩咐自己的侍卫,“送孟大人回府。”
她饮了酒,雪腮如染胭脂,眼尾亦是落着艳丽的桃红色,金枝玉叶矜贵无双,笑起来格外惊艳。
可她微醺的浅笑,却是对着别的男子。
“也不劳烦小将军了。”纪初桃将手轻轻从祁炎掌心抽离,温吞道,“本宫的马车就在路边。”
起风了,带着雨前的潮湿。
祁炎没说话,沉默着解下肩头的披风,抖开裹在了纪初桃的身上。
“不必。”纪初桃饮了酒,正热着,便将披风褪下。
祁炎抓住了披风的一角,又重新为她裹上,沉声道:“酒后发热,也最易受寒。”
纪初桃拗不过他,任由沾染他体温的衣物裹了满身。
他很爱自己,掏心刻骨地爱,纪初桃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没法怨他。
“谢谢。”纪初桃望着祁炎,很认真地望着,轻声道,“那,本宫回去了。”
手腕却又被他攥住,那么大力气,像是要通过腕子抓住她的心脏一般。
祁炎低低道:“臣有话要对殿下说。”
酒肆前行人太多,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纪初桃无奈,只得带着祁炎朝一旁僻静的坊墙行去。
“殿下最近在躲我。”祁炎道,“为什么?”
纪初桃生辰宴是在宫里过的,也是为了破解宫变危机,便留在永宁宫住了半月。前后算起来,已有近一月未曾见祁炎。
上一次见杏叶还只是微黄,如今叶子都落光了。
纪初桃张了张嘴,含糊解释:“最近有些忙。”
“殿下忙着和旁人饮酒,也不愿分出一时片刻给臣?”祁炎生硬道,幽黑的眼中蕴着克制的占有欲。
纪初桃瞪着水润的眼睛看他,不可置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