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像是解了枷锁的某种兽,彻底暴露了贪婪的本性,索性单手抱起纪初桃柔软的纤细腰肢,将她抵在了廊柱之上,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不被磕到。
双足离地悬空,纪初桃心脏跟着骤然紧缩,闷哼一声。
却不料,连最后的城门也失守,敌军长驱直入。
细雨绵绵,池中的锦鲤藏入莲叶之下。
微风撩过,坠在地上的纸伞晃晃荡荡滚了一圈,遮住了那双胡乱踢着祁炎下裳的藕丝绣鞋。
一吻过后,纪初桃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遭醒来,涣散的光线渐渐聚拢,耳畔恢复了雨打莲叶的窸窣声。
她抵着廊柱,将脸埋在祁炎的肩上大口呼吸,后颈被他碰过的地方连带着耳根,皆泛起一片绮丽的绯红。
她羞愤似的,又像是对他犯上的小小惩戒,在他冷硬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祁炎一点也不知自省,反将她拥得更紧些,胸腔轻轻震动,低沉道:“殿下可还有力气?要不,另一边也给殿下咬一口?”
纪初桃气息急促,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没脸见人,将脸埋得更紧了些。
“以后不许这样!”她的声音也像这一池春水,温温软软,还发着颤。
尝到甜头的男人哪能轻易罢休?祁炎轻轻侧首,碰了碰纪初桃的耳尖,低哑道:“可是殿下,并不讨厌如此。”
与其说讨厌,不如说心悸无措。
认真亲吻时的祁炎侵略性太强,太陌生了,她完全招架不住,总是丢盔弃甲的,一点长公主的颜面都无。
“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没有本宫的允许,你不能如此放肆。”何况还是在随时都有人出现的公主府中。
祁炎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闷声不吭,只将下颌抵在纪初桃的发顶上,轻轻摩挲。
身子悬空的感觉太过惊险,纪初桃还被祁炎拥着抵在廊柱上,不由蹬了蹬脚,攀着他的肩命令:“先放本宫下来。”
祁炎唇畔带着笑意,依言照做。
脚尖触及硬实的地面,纪初桃险些没站稳,踉跄一步,被祁炎趁势扶住。
身子不争气,纪初桃脸还红着,不愿被他瞧见自己没用的模样,转身欲走,却觉腕上一紧。
“殿下。”祁炎唤她,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片刻,方恋恋不舍地松开些许。
“我很喜欢。”他沉沉道,也不知是说“贺礼”,还是指纪初桃本人。
纪初桃发现了,祁炎似乎很喜欢通过接触来传达心意,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拥抱,纯粹只是传达他的愉悦。
男人沉重的胸怀,温暖至极。
半晌,他道:“臣走后,殿下将府中宫人肃清一番。”
纪初桃明白他的意思。当初祁炎被送来府上,卷起一股暗流,虽然当初“下药”之事后纪初桃清理过一番,但难免有漏网之鱼。
祁炎是怕他离府后,没人镇住那些杂碎,所以临走前要为她铺平道路。
纪初桃心里明镜似的明白,这种被人护在掌心的感觉,并不糟糕。
……
祁炎走后,纪初桃将府中内侍换了一拨。
日子仿佛恢复了曾经的静谧,又似乎有什么地方悄然改变了。
譬如身侧没有了那道高大沉稳的身躯,偶尔回身,见到的却是霍谦那张沉默严肃的脸时,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纪初桃并未清闲太久,因琼林宴上她对诸位士子的点评出彩,又秉性纯真温和,突然间美名远扬,每日都有不少文人给她递诗赋自荐,盼望能被赏识,谋个官职。
内侍又搬了厚厚一摞诗集进门,书房中,挽竹将堆叠的册子、诗集分门别类整理好 ,叹道:“殿下,这么多书您何时看得完?书房都快放不下了,递过来的诗赋良莠不齐的,太费时间,还是拒绝些好!”
纪初桃安静托腮,意兴阑珊地翻了页书:“这些诗赋皆是儒生心血,其中不乏有才思出色之人。左右是个消遣,慢慢看便是了。”
昨日进宫,大姐纪妧还对她说:“纪家的帝姬不比寻常女子,若你能招揽一批属于自己的门客,为朝廷举荐人才,也未尝不是一条巩固权势的捷径。”
可纪初桃知道,大殷不可能出现两位权势煊赫的长公主。
何况,如今祁炎平安顺遂,她心愿已了,更不必有弄权之心。
不过,这些儒生士子的自荐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倒可以召开一场府宴,看看这些文人中有无遗漏的栋梁之才。
因晏行也是文人,府宴之事就交给他去准备。
五月中,永宁公主府宾客往来不绝,才子佳人齐聚,饮酒作诗,针砭时弊,成了京都一大盛景。甚至有画师现场作画,以丹青描绘出宴饮的风华。
午后宴会到了尾声,纪初桃便回房歇着了。
宴会和想象中略有出入,不少文章写得漂亮的,也只是文章写得漂亮而已。一见本人,要么畏缩木讷,要么狂妄自大,真正大才之人屈指可数,无甚意思。
说实话,纪初桃觉得他们还不如晏行,可见不能以文章看人。
又不由好奇,晏行才能绝压大多数人,完全可以入朝为官,为何却偏偏来公主府做一个不起眼的府令?
正想着,门外内侍进门禀告,将一封信笺双手呈上:“殿下,有客来信,奴已查验,并无异常。”
一般递进公主府的东西,都会有专门的内侍验毒,以免给歹人可乘之机。
纪初桃只当是哪位文人递来的自荐,便吩咐摇扇的拂铃道:“念念看。”
拂铃接过信笺,打开一看,而后顿住。
纪初桃用细签子挑着冰镇荔枝肉吃,见拂铃拿着信迟疑,便问:“为何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