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正为难着,就听宁溪月急切道:“春草,你仔细想一想,当日他要非礼你时,你既然猛烈挣扎,那……有没有抓伤他或者挠伤他?不管是脸,又或者是胳膊脖子等部位,只要伤了,有伤痕就行,你好好儿想一想。”
一言既出,原本还都是一副悠闲看戏模样的嫔妃们立刻又变了脸色,暗道这萱嫔当真是心思细密,这样的细节也能被她想到,万一那太监真是非礼宫女不遂被抓伤,留下证据,这一次难道我们又要白费心机?
正想着,就听春草哭道:“娘娘,没有,因为您不让奴婢们留长指甲,所以奴婢隔几天就要把指甲剪掉,实在……实在没留下什么伤痕。”
宁溪月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出于卫生习惯,所以不让照月轩的太监宫女留长指甲,连自己都只留短短一点,修个形染一下便罢,谁能想到?这个好习惯竟会害了春草。
“萱嫔竟然还有这样怪癖?只是如此一来,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宫女所言是真。其实想一想就知道,春草是照月轩的宫女,萱嫔妹妹又蒙皇上青眼,宠爱有加,她爱护奴才的名声,后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说一个小小的采买太监,就算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大太监,又有谁会拼着得罪萱嫔的危险,行这样龌龊的事?可见是这宫女害怕责罚,所以极力狡辩。”
“没有,奴婢没有。”
“没有你就要拿出证据来。”皇贵妃轻轻一拍椅背,厉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抵赖,以为这样就能脱罪吗?本宫奉劝你,不要做梦了。”
“奴婢是清白的,奴婢不是为了脱罪。证据?证据?”春草泪如雨下,一边喃喃念着,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大声道:“贵妃娘娘要证据。好,奴婢给您。”
她一边说着,就站了起来,向着素云那边走了几步,忽地大吼一声:“奴婢愿以死证明自己清白。”
话音未落,整个人猛地就向不远处柱子撞了过去。
素云就在她身旁,连忙就要去扯,谁知春草死意已决,这一冲爆发出的力量实在太大,她扯了一下,竟没扯住,眼睁睁看着春草一头向那柱子上撞去。
但是借着这一扯之力,到底春草还是迟滞了那么一丝丝,就这么一刹那间,便见一条人影后发先至,越过素云,转眼间挡在了柱子前,一边伸胳膊去抓春草,还不忘大叫道:“谁让你为这个就寻……啊!”
不等说完,便大叫一声。春草是抱了必死之心,这一下撞得可谓结实。谁也没想到宁溪月反应会这么快,更想不到她竟为了救春草,不惜以身体挡住对方的求死之路,一时间,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背后靠着柱子,胸腹间又被结结实实撞了这么一下,伤害可想而知。宁溪月当时就惨叫一声,痛得坐倒在地,捂着肚子,脸都疼的扭曲了。接着嘴角边缓缓流下一道鲜血。
“娘娘……娘娘……”
素云回过神来,撕心裂肺地哭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但谭锋的动作更快,皇帝陛下毕竟有功夫在身,这一着急,草上飞的轻功都用出来了,后发先至,比素云更快一步将宁溪月抱在怀里,一面就大叫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皇上,皇上,臣妾没事儿。”
宁溪月面色惨白,黄豆大的冷汗滚珠般往下滴落,她确实痛得厉害,胸腹之间宛如火烧一般,但却也明白,自己即便受了内伤,也不会很严重,慢慢调理就好。倒是春草此时才是性命攸关之际,自己受了这么大的伤,最后还救不下春草,岂不是赔了自己又折兵?那怎么行?
所以她抓住谭锋的袖子,忍着痛咬牙道:“皇上,您听我说,春草真的是死志已决,她没耍任何花俏,绝不是蒙混过关……”
“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挂念那个该死的奴婢做什么?”
谭锋怒火中烧,如果可能,他真恨不得一把掐死春草:一个奴婢,死就死了,可万一溪月为此事受了伤害,甚至遗祸终身,那怎么办?
哪怕在风波险恶的夺嫡暗斗中,哪怕境况最艰难的那一年,谭锋也从未生出任何退缩恐惧之意。皇帝陛下意志坚定,虽然年少,却是真正的大智大勇之人。
可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竟在此时生出一丝慌乱和惧怕,以至于做事都没了章法,抱起宁溪月就想往外冲,这会儿竟是想着要回照月轩。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