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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邓景请战(1 / 1)

长安,秦皇宫大殿,未央宫。

“陛下,慕容垂数次拒召不还,反心昭然若揭。丞相王猛在世时曾言,此人譬如龙虎,若不能为之所用,须除之而后快。”

“臣愿请旨,带兵围剿慕容垂,以绝我大秦后患。”朝堂之上,邓景上前,请旨道。

窦冲一听,先是一愣,他和邓景虽然都为慕容垂的偏离忧心不已,但是请兵平乱这样的大事,邓景怎么没有和他商量就呈给了陛下。

卫将军杨定亦上前,“臣附议,一旦平了慕容垂,那些虎视眈眈的旧燕势力,自然望而生畏,土崩瓦解。”

龙椅之上,鹰眉髯须的大秦天王龙角骨微动,不怒自威,但是此时的威严之中却透了一丝难言的忧虑。

“二位将军所言在理,但是我军刚大败,还有余力和慕容垂养精蓄锐的兵马一较高下吗?”

邓景和杨定一下陷入了沉默,淝水战场的惨烈依然犹在眼前。

“开战虽易,但胜负难料啊,再言久战之地,难保一方太平啊。”

苻坚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他大秦百万雄师,本意欲吞晋,一统天下,还乱世百姓一个太平,可是如今,竟到了连发兵都举步维艰的地步。

可悲可叹呐!

但他依然相信,他是天命之主,大秦依然猛将如云,不惧四方虎视。

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亮,转而落在了那年轻将领的身上。

“左将军,有何高见啊?”

窦冲昂首,定定上前,“如陛下所言,我军刚败,我们屯了几年的粮草被烧,军心更加需要重新振奋,郧城路远,着实不宜与慕容垂在此时开战。”

“想来正月将至,陛下不如再派人给慕容垂带一份邀请,邀他入长安共赴年宴。若他记着以往恩情,愿意归来,则北方安;若他再次拒召不来,那好歹也将他拖上一拖,我们这边的粮草和兵马都能稍微休整一段时日。”

苻坚鹰目一动,满意点头,“卿之所言,与孤不谋而合。”

慕容垂,这是孤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望你不要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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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冲,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怯战的懦夫!”

刚下朝,邓景便不爽地追上了窦冲。

“不过是娶了一个燕国女子,就把你迷成现在这个样子,连和燕国人开战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窦冲应该知道慕容垂是什么样的人,给他时间,就是养虎为患,尾大不掉!”

窦冲一下停下了脚步,他回头,定定回问,“你也知道慕容垂是什么样的人,这天下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以我们秦军现在的状态,你有几成取胜的把握?”

“我……”邓景一下被窦冲问得哑口无言。

“我问你,你与慕容垂交战,以我们现在的粮草,你能撑到几时?”

“你别忘了,我们之前屯的粮草,可是够上百万的军队吃上一年半载的,悉数被烧,你知道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吗!你作为上将军,不是只有打仗,去粮仓点点,长安全城明年的口粮可还够?我们哪有那个能力去和慕容垂打仗!”

“我再问你,我们现在举国之力的兵力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万,若你带兵征讨,长安空虚,谁来防着那些旧燕势力?”

“邓景,你要清楚,长安乱,则秦国乱,守好长安,才是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窦冲不知道邓景为什么现在这么心急,秦国不安,他们都忧虑,但是他现在嗜战,未免有些乱了方寸。

邓景听着窦冲的苦心之言,慢慢有些冷静了下来,可能这次,是他没有考虑周全。

窦冲说得没错,长安是天子城,长安不乱,秦国才能根基稳固地立于天下。

“是我欠思虑了,我只是担心慕容垂的势力,若他与我们为敌,不在他的部队羽翼未丰之际将他除去,日后更要难办了。”邓景眉心紧皱,仍是忧虑万分,但话语中却少了刚才的那份怒气。

“你说得没错,慕容垂是北方的猛虎,但现在本就是乱世,燕国不止一个慕容垂,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也不止一个慕容垂。”

“主次之分,我们要拿捏得清楚,陛下何等神武,自是分得清楚。”窦冲拍了拍邓景的肩膀,未有怪他之意,仍是耐心劝道。

“况且,以我观慕容垂此人,他赏罚分明,也恩怨分明,是个北方铁铮铮的汉子。”

“别忘了,他落难之际,陛下对他有恩,他自铭记于心。淝水战败撤退,我军溃散成沙,若不是慕容垂兵马对陛下的保护,陛下就回不了长安了。”

“陛下一人,他手上三万大军,都没有弑主自立为王,显然此人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所以,只要我们不兴兵攻伐,他应该不会对我们秦国出手。”

邓景也不禁点了点头,当时陛下和大军走散,到了慕容垂那里,他和窦冲都担心得不行,生怕慕容垂对陛下不利。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火急火燎地便带着军队去找慕容垂了,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陛下在慕容垂的帐中备受尊待,不仅毫发无伤,慕容垂还命人寻找陛下的宠妃张夫人,丝毫没有杀戮之心。

这样的人,他是很钦佩的。

因为在那个时候,慕容垂可以选择,可以选择另一条更像霸主的路,但是他果断地选择了当一个君子。

所有秦国人都知道,淝水之战那样得惨烈,若陛下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秦国,就完了。

若秦王出事,秦国必大乱,慕容垂便可在乱世中揭竿而起,以燕国战神吴王的身份登高振臂一呼,流散的燕国人必八方来应,这是他一举拿下秦国的大好时机。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慕容垂此人,我钦佩得很,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和我们在一个阵营了,多少还是有点可惜的。”

窦冲放眼远望,眸露精光,有一览天下之态,“也不可惜,如丞相之言,他本就是龙虎,成就一方霸业,本就是他的命格。”

邓景望着此时的窦冲,犹如望着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他的心中忽地一惊,那个小时候的预言,犹在耳边。

他已经记不起那个老者的模样,但是他对窦冲说的话,他却怎么也忘不了。

“少年,我观你王侯之相,且不止于王侯。”

王侯之相,不止于王侯。

是说你将来会封侯拜相,还是另有深意?

这个老者的话,说得确凿,又说得含糊,让人难料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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