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钟意的敲门声。
在这样的状况下,似乎不应该听不到,可面前的门就宛如一座盘旋在钟意面前的高山,翻不过绕不开,紧紧地闭着,把钟意拒之门外。
就像钟意的一颗心,也被挡在了高山之中。
钟意放下了手,眸子里的鲜活骤然平静下来,好似一汪从未沸腾过的泉水。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钟意静静地想,能想起来,才应该算得上是天方夜谭吧。
从始至终,她的脸上没有出现一抹悲伤的表情,她只是静静地把花放在了门口,看着那抹明媚灿烂的金黄色。
她顿了下,又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礼物盒。
只有巴掌大小,缎面质地看起来很精致。
钟意放下礼物的同时,好像也把那个片刻前欢快鲜活的钟意放下了。
面无表情地转身,面无表情地下楼,面无表情地在外面找自己的车。
对着车上的玻璃,钟意又一次地看见了耳边的红玫瑰。
花店员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真的超级衬你,您带着它的时候,没有人的目光可以从您的身上挪开。”
钟意抿了抿嘴,连看都看不到,戴着有什么用呢。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用力起来,将那朵玫瑰从耳畔揪了下来。
她看着手中支零破碎的花瓣,就像看到了支零破碎的自己。
哼,她想,不在正好,那她也不用履行那什么劳什子的承诺了。
骗子骗子大骗子!
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钟意蹲在地上,抱住有些颤抖的身体。
一阵风从身边刮过,钟意也没有心思去注意。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他问:“哭什么?”
钟意不想说话,但出于礼貌,还是勉强抬起头对着对方扯出一个假笑。
风似乎在此刻静止了。
眼前的男人穿着病号服,空荡荡地裹在身体上,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溢出一道无奈的笑容。
“刚做完检查,就看到你坐上云梯。”
“刚醒过来大脑的记忆还有些混乱。”男人咳嗽一声,指了指胸口,“但是看到你的眼泪,它就开始疼了。”
“我想,我应该重新对你进行自我介绍。”
男人蹲在地上,蹲在钟意的旁边。
他冲钟意伸出瘦削的手指,声音好似泉水流过石涧,是清晨的薄雾,在太阳出现的一瞬间消逝在叶片之上。
“你好,我是谢玄,今年二十六岁。”
“请问这位正在哭鼻子的小姐,可以给我一个认识的机会吗?”
此刻,钟意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听见蹲久了关节吱呀的声音。
她听见自己说:“好。”
此刻,天气明媚,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