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微笑:“尊上。”
渊主缓缓站起来,神色喜怒难辨,他隔着寒潭遥遥与嵇灵对视,语调莫名:“你竟还敢回来?”
一个惹怒欺骗了他的人,居然敢回来?
嵇灵道:“您的印刻在我的腕子上,我当然得回来。”
他不待渊主多说,淡淡道:“尊上,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并非扶桑君,与您也没有那些仇怨。”
渊主:“所以?”
在他身后,无数的阴气交织聚集,形成触手一般可怖的模样,似乎只要嵇灵答错一句,他们救会倾巢而出,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嵇灵镇定道:“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做个交易。”
他直视着渊主,仿佛面前不是上古的邪神,而是可以平等交易的伙伴。
“虽然封印松动了,以尊上的手段,能轻而易举地引发地洞,但您应该无法离开地底吧?”
扶桑树毕竟是上古神树,按嵇灵的预估,封印完全失效还需要数十年。
渊主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见他默认,嵇灵祭出古琴,继续道:“在下手中有把琴,和封印您的扶桑古木一脉同源,若您不嫌弃,我可以用‘替势’之法,将封印转移到这古琴之上,这样您不用在等数十年,现在就可以跟我离开此地。”
他顿了顿“而我唯一的要求是,请不要对普通人动手。”
封印渊主的扶桑木钉死在了这里,移动不得,但将封印转移到古琴上,渊主就能在古琴周围活动,而古琴又可以随意搬动,如此一来,就等于提前自由。
渊主看着他,喜怒不明,他奇异道:“你想当本尊的契主?”
嵇灵提出的方式自古就有,不是什么新鲜的法门,但是他是古琴的主人,古琴成了渊主的封印物,就等于嵇灵成了渊主的契主,从此,渊主受制与他,如果嵇灵提出一些要求,渊主是无法违逆的。
“您说笑了。”嵇灵苦笑:“虽然我确实会成为名义上的契主,但以我现在的实力,在您不愿意的情况下,我是无法命令您做事的。”
封印转移到古琴上,嵇灵成为契主,但以太古三尊的实力,如果嵇灵敢下令,渊主随时能以返回洞窟为代价,杀了嵇灵。
嵇灵是在赌。
深渊里寂寥无人,空旷寂寞,甚至没有任何小动物,唯一的声响是地下暗河,唯一的光亮是渊主腰间那根扶桑木的发簪。
日复一日的黑暗和寂静足以将人逼疯,即使强如渊主,也不会喜欢被困在这里的日子。
嵇灵赌,为了提早离开地底,渊主愿意做被契约者。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即保全景南,又保全自己的方法。
嵇灵不了解渊主的性格,不知道渊主的过往,这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冒险,而现在上古的邪神就站在他的面前,铺天盖地的阴气在他背后凝成实质,只要渊主遥遥一指,就可能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渊主站在原地,眼眸漆黑如墨,他平静地与嵇灵对视:提着灯的神灵俊美矜贵,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同样安静地回望过来,脊背挺的笔直,似乎不是在仰视邪神,而是在平等地等待交易结果。
渊主毫无征兆地冷笑出声。
下一秒,背后的阴气闻风而动,朝嵇灵的脖颈直刺而来,阴寒的气息逼近皮肤,激起一背的鸡皮疙瘩。
嵇灵暗暗咬牙,手指朝古琴的四字琴铭抚去,他的手一直贴在琴背上,一旦渊主发难,这把太古神器便会铮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