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汪掌柜火急火燎赶来,躬身禀道:“东家,晋王殿下过来了。”
这称谓让秦漪微怔住,转而才想起,观南已被封王,是为最尊贵的晋王殿下。
宝珍捂嘴笑道:“小姐才说罢殿下就来了,这可是正应了刚才那句话,该来的总要来,拦也拦不住。”
闻言,秦漪抿唇淡笑,起身抚袖之时观南已走到门口,她携众人盈盈行礼,道了声“见过殿下”。
观南微颌首,如今他虽恢复皇子身份,可待人接物时仍如曾经那般平和淡然,于他而言今日与往昔的不同,只在于换了个住处。
若再往俗处讲,那便是他能更好的守护自己珍爱的人。
秦漪抬手遣退下人,既无奈又欣喜:“你怎么过来了?前日不是才答应我的不上这来。”
观南牵过她手坐在软榻上,清隽面容浮出浅浅笑意:“你命人将醉香楼更名为栖凤居,我若不来这酒楼岂非名不副实?”
他这话暗含打趣,秦漪脸上微热,压下心头的羞涩抬手勾住他脖颈,浅笑间眼波流转,吐气如兰。
“那殿下今日前来可是要凤求凰?”
这一套用在观南身上屡试不爽,一语话毕,但见他两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来。
“云凰。”他轻笑一声,“你可是不愿我做正人君子?”
秦漪还未开口,他瞥见她身上削薄的衣衫时眉头微蹙,“如今尚未暖和,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好。”
她未多想,随意应道:“且放心吧,我命硬着呢。”
四月的天确实还有几分凉意,他不提倒也罢,这会儿刚说完她就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对上他上扬的唇角,秦漪顿生郁闷之感,这人莫非真是神仙不成,说什么灵什么。
观南起身从黄花梨木打制的木椸上取下一件披帛,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肩上,忽而又想起什么,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晋王府邸已收拾妥当,云凰,若你想去持此物件便可随时进入,无人拦你。”
秦漪抬眸,那通身莹润的白玉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上头篆刻了代表他身份的字迹,只是,下面坠的罗缨和碎珠又是女子样式。
见此物者如见亲王,这般贵重的东西,他竟就这样送给了她。
“不,此物非同寻常,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好生保管着。”
观南抿着唇没有接话,俯身弯腰将玉佩挂在她腰间,手指轻轻拨动,环佩玎珰作响清脆悦耳。
“我不喜佩戴这些,你替我保管就是。”
秦漪又恍然想起在慈云寺后山上时,他也曾像今日这般,将自己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交给她。
门虚掩着,屋里人影幢幢,汪掌柜硬着头皮在门上叩了叩,得到秦漪的回应后才说道:“东家,国公府上的二公子来了,说是想要见您一面。”
听到那熟悉的称呼,秦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又下意识看了眼观南,但见他脸上神情无异,一双明净的眼睛注视着她,其间夹杂着些许复杂情绪。
“若你不愿见便不必理会,我已将那件事托付给大理寺卿蔡大人,想来不日便会提案。”
秦漪眸光闪动,笑道:“我以为,你不愿我去见他是出于私心。”
良久,他攥住她手心轻叹口气,似有几分无奈:“又如何不是呢。”
话音刚落,屋外一阵嘈杂,只听见汪掌柜劝拦的声音响起。
“周公子您不能进去,我们东家正招待贵客,您……”
“让开!”
周子濯冷声斥了句,才要上前却被几个侍卫给拦住。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婉转温柔的声音,“无妨,让他进来就是。”
这声音太过熟悉,前几日他才在西郊湖畔听到过,这一瞬,他的种种冲动又忽然起了退缩之意,他尚不清楚该如何面对门后的那个人。
深吸一口气,他抬手缓缓将门推开,掀起珠帘走到里间,一眼便看见站在窗前的女子,她转过身来,四目相对时,他呼吸瞬间停了下来。
这已不是相似二字能够形容的,那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她倚在窗前嘴角噙笑明艳动人,一如大婚那晚,红烛纱帐前,盖头取下后那温婉可人的模样,只是那时的她总不敢正眼瞧他,无论何时都带着一抹小女子的娇羞。
直到后来,他再也看不到那抹羞涩的笑容,她厌烦他,厌烦到数次提出和离,厌烦到要与他断发绝情,厌烦到死里逃生后也不愿再回到他身边。
“绾梅……”
周子濯情不自禁低唤一声,这张脸曾数次入梦,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在纸上勾勒出她的模样。
千真万确,她就是绾梅。
“这位公子,上回见时我就说过,你认错人了。”秦漪勾唇浅笑,眸中却盈满冷漠。
“不可能。”周子濯上前两步,脸色冷沉,“我与你青梅竹马相识多年,如何能将你认错!”
“绾梅右臂有枚胎记,若你不是她,可敢让我瞧瞧?”
他咄咄逼问,秦漪顿生一阵厌恶之感,唇边笑容也渐渐敛住,许久不见他还是像曾经那般自大妄为,只顾自己不念他人,她过去当真蠢的彻底,竟那样死心塌地爱着这样一个人。
见她不说话,周子濯以为她是心虚默认了,便趁她愣神的空档再次靠近,欲要抓起她胳膊证实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