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阳错地错过了,而戚氏生女,也是二人始料未及。
太子静默良久,心绪亦是复杂难言。
盛豫从回忆中缓缓回神,欣慰地看向太子:“微臣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殿下,若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臣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盛将军言重了。”
太子沉吟片刻,又问:“将军进京途中连番遭遇刺杀,可想过那伙人的来历?”
盛豫道:“这些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我曾怀疑过是锦衣卫,这世上除了当今陛下,又有何人非要将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呢?”
太子道:“除了陛下,也有可能是锦衣卫自己人。”
盛豫蹙眉:“锦衣卫?”
太子笑道:“锦衣卫中或许有将军的老熟人,将军洞若观火,必能为孤查明真相。”
他不再多说,横竖盛豫已安全抵京,将来与卢槭共事,总能发现端倪。
至于他与云葵母亲的纠葛,他没有权利替云葵决定认不认这个父亲,先要探探她的心意。
太子回到承光殿,已是三更。
小丫头抱着本书,倚在床头睡着了。
太子从她手里抽出话本,好奇看向书中内容,才发现回目上写的是“老父为女觅良婿,三才争相显神通”,下一回则是“美人倾慕难取舍,左右摇摆心迷茫”。
他眉头蹙起,一目十行地扫下来,大致知道讲的是什么故事。
原来是一高官替自家独女选择夫婿,最后留下三名俊才难以抉择,意气风发小侯爷,风度翩翩探花郎,外冷内热大将军,这官家小姐实在难以抉择,对每个都心生爱慕,梦中将三人全部请入床帏……故事最后甚至还配了四人帐中寻欢的插图。
太子:“……”
突然觉得,她有个当官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事。
云葵睡得迷迷糊糊,脑门忽然一痛,吓得她立刻惊醒过来,一睁眼就撞见男人阴恻恻的目光,“殿、殿下回来了?”
见他手中攥着自己的话本,云葵瞅见那页的插图,立马心虚伸手,想要把书夺回来。
太子却不肯松手,暗暗咬牙道:“你倒是心思野了,看来孤一人还不够,说吧,你还想找几个人伺候你?”
云葵小声嘟囔:“就是恰好翻到这页,我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太子扯唇一笑:“是么,那为何在你心里,孤还只是个贵妃,难道你还想后宫三千不成?”
云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知道他小心眼,没想到连她心中一句戏言也要计较。
太子冷声:“孤小心眼?”
云葵越发解释不清,心里嘀咕什么也都被他听见,干脆扑到他怀里,胡乱地抱着:“我都说了,只喜欢殿下!”
太子把她从身上摘下来,那人又像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他起身要走,那丫头气急败坏地在心里大骂。
「萧祈安!你有点正宫的气度好吗!」
第71章
心声落下, 两人同时怔楞了一下。
周遭气氛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云葵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犯了桩大逆不道的死罪。
她不光连名带姓地喊了当朝储君, 还让人家有点正宫的气度……这是知道太子殿下爱吃,她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救、救命……」
小丫头顿时偃旗息鼓,脑袋磕在他大腿上,欲哭无泪:“殿下,我……不是有意冲撞殿下名讳的……”
太子暗暗咬牙:“不是有意?孤看你是胆大包天!”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了。
一国储君,从来无人敢如此冒犯。
淳明帝早年这样唤过他, 被他冰冷的眼神吓退,大概自己也心虚, 后来干脆就只称“太子”了, 在他面前从不敢以皇帝, 哪怕是叔父自居。
这些年在外,也只有一伙刺客胆敢直呼他名讳, 还从来没有人敢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云葵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乖乖引颈受戮:“殿下罚我吧,怎么罚都行……实在不行,镇店之宝上的姿势任殿下挑选!”
太子:“……”
云葵很快就为自己的一时冲动, 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意气风发小侯爷,风度翩翩探花郎,外冷内热大将军……”太子咬磨着那截小巧玲珑的耳垂,沉声问道, “如果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云葵被他滚烫的气息激得浑身发颤,心下才思索一息,当即就被他狠狠往身前一带。
她被撞出了两行眼泪, 立刻颤声哭道:“我选,选大将军……”
太子咬牙切齿,身下动作未停:“错了,重新想。”
云葵头顶不断撞向床头,又被他拖回来继续,她紧紧攥着手指,浑身颤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答:“那……小侯爷?”
太子恨恨地盯着身下人,她是真的在思索,倘若有可供选择的机会,她会比那话本中的女子还要难以抉择,若是无人管束,只怕再来十个八个,她也会半推半就地要了。
他缓缓抽身,看着她潮红湿润的眼眸,微微翕动的唇瓣,只觉得气血上涌,胸腔震痛,恨不得把人拆骨入腹。
云葵察觉他缓缓停了下来,却未完全抽离,仍停在浅滩,不上不落的最是难捱,她下意识踩踩他的背,想让他沉下些,却被他低头狠狠咬了口下唇瓣。
她疼得呜咽一声,脑子略微清醒了些,才发觉自己方才没绕过来弯。
他这么问,当然是想听她说,她只喜欢太子殿下,其他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她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还当真挑起来了!
云葵抬眼对上男人沉沉的审视,心虚道:“我……我错了,可您也不该总是给我设套,故意让我答错……”
太子扯了扯唇。
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知先帝子嗣凋零对江山社稷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可他从没想过宠幸谁,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就这一块顽石。
想给她位份,人家不敢要,为她一掷千金,人家却打算出宫定居,许了“夫人”之位,连代表地位与权柄的扳指都送了出去,床笫间更是处处满足,连勾栏瓦舍的金链都肯穿给她看,他处处维护,处心积虑想给她一切,可到头来人家还在将军与侯爷之间左右为难,从未把他当成第一顺位。
有种无力感,好像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说到底,她对他根本没有那么喜欢。
她说过,对谁都是过眼不过心,难道对他算得上特别吗?并没有,她可以拿一万句好听的话来哄他,敷衍他。
今日如若是李猛真金白银捧到她面前,她也可以笑靥如花地扑上去说喜欢。
即便他能在床榻上逼着她反复保证,不准她喜欢任何人,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